读《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第五部分7-16章

在托马斯的生命里有一样东西是非如此不可的，那是基于个人内心深处的渴望将人们分类使其终身从事，即职业。这是不同于天赋或灵巧性而是根本的自愿。托马斯是外科医生，这是一份几乎能触及到神性的工作。早先时候，上帝创造出人体又为其裹上一层皮肤，后来外科医生把手伸进了人体的内部，使其暴露在人类的肉眼之中。这种非如此不可来自于贝多芬的真实故事。

在一次偶然中，缺钱的贝多芬上门向欠债的人要钱，在对方的叹气询问中，加强了非如此不可的语气，并在本子上记下了这几个字和音调普了个短曲。一年之后，这几个字变得愈加庄严，从一个口头的玩笑变成一种决断，一种真理，生命由轻到重了。

然而托马斯对这种情况恼火，企图把重变为轻，将这种由内心产生的强烈的必然，关于职业关于使命的东西抛开。他从一个切开事物表面的查看藏在里面的外科医生变成一个擦洗橱窗的清洗工。终于他体会到了不在乎带来的快乐。这种一下班就可以把工作丢在脑后中存在着一种幸福，做着自己完全不在乎的事，真美。这种放长假的感觉让他拥有了一片自由空间。

自由空间对托马斯意味着女人。在特蕾莎之前他有过两百左右各女人，尽管医生的职业和情人的经验相得益彰，他能够想象出女人裸替的模样，但是意念和现实之间仍旧存在一个无法想象的小空白。通常肉体的袒露将这一部分推得更远，而“我”的特性正是隐藏在这无法想象的部分。托马斯试图找到使一个女人有别于他者的百万分之一的不同之处。这珍贵的一部分往往在需要征服的性上才会显出意义来。征服世界的欲念让托马斯不断地追逐女性。

这种追逐既是男性对女性的主观意念，即在女人身上寻找自己的梦，又是欲念的驱使想要占有女性的多样性。前者在浪漫的迷恋中总是不断失望，失望又成为善变的借口，理想让他们总是追求同一类型女子；后者对所有女人感兴趣，从不会失望，放荡的迷恋者从不为失望而补赎变得可耻，好色之徒在寻欢中离约定俗成的女性美越来越遥远，最终成为猎奇者。托马斯属于后者。

托马斯遇到了一个像长颈鹿又像鹤的女人，在第一次交流中所有对话只涉及他们自己。而触摸是以二人为主题的对话中最简单地补充词汇的方式了。在这场游戏中，时间不等人，托马斯知道还有另一个主顾等着他。因为这个女人有意识地坚持，为下一次做活提供了一个借口。在第二次见面时，他们俩继续让次“你一下，我一下”的游戏。离开之后，托马斯为用想象的解剖刀割下天幕的一条，仿佛征服了世界一角一般体会到一阵快意。他得到了定义这个女人的独一无二的公式，笨拙伴随着热情，失去平衡而跌倒的人的惶恐的脸，如士兵面对回屋的武器举起投降的的双臂，及两腿高举。

在性征服之前，托马斯的记忆将在此之前的所有东西都排斥在外。那一块记录陶醉感动，赋予生活以美丽的一切的区域可称之为诗化记忆。自从与特蕾莎认识之后，没有任何女人能够在他这里留下印记。其他的女人，即使是一个讲述着暴风雨脸上挂着梦幻般微笑的诗意的年轻女人，她的位置也只在地毯上。当一个女人以某句话印在诗化记忆的那一刻，爱就开始了。正如托马斯跪在床头看着特蕾莎冒出的那个念头：她是被别人放在篮子里，顺水漂流送到他身边的。

正当新的印记又留下时，他满脑子想着特蕾莎时。托马斯接到了一个私人主顾的特别要求要他洗窗户。门开后，他看到两个属于他的创造物，微微驼背的高个子男人和一个年轻人，他的儿子和受迫害的记者。是的，托马斯被请入了一个圈套，为一份请愿书签名。以相当谦恭的口吻请求共和国总统赦免政治犯。在儿子近乎恳求的逼人言词中，他为彼此之间的相似之处感到不快，他突然确信这是一份与儿子关系的赌注。那个高个子男人，即记者为了增加说服力，谈起了托马斯关于俄狄浦斯的文章。

记者和儿子认为那篇文章帮助了很多人，而托马斯则认为这片文章只是多了牺牲者，那就是他自己。他不知道那篇文章是否帮过什么人，尽管帮人一词在托马斯这仅与行医这项行为相联系，而因为这篇文章他再也不能为病人做手术了。儿子认为思想同样可以拯救生命，并且说那篇文章里有种了不起的东西，拒绝妥协，没有任何借口。但是托马斯试图反驳这些，可一想到说出口的话会被录下来某一天被拿去广播，他就闭上了嘴。回想起自己写文章的初衷，特蕾莎，他将不伤害特蕾莎作为所有决定的标准。在完全不能肯定自己做的是对的，它可以肯定做了自己想做的，拒绝签名。

当所有报纸在谈论请愿书时，签名人被指名道姓点出承受恶意中伤和人身攻击，这致使托马斯又在思考到底是什么促使他做出那个决定。签与不签，也意味着是大声疾呼加速自己的死亡好，还是缄口不言以换取苟延残喘好。于是他再次冒出那个念头，人活一次无法验证决定的对错，而历史如同个人生命，终结于某一天无法上演第二回。谨慎与勇气，到底该怎么做？于是他明白高个子记者和自己生活在不同的历史中。在记者那。历史不是一张草图，所作所为可以无限重复，永恒轮回，因此他笃定自己的作为，坚信自己是在理的，甚至在他看来那是美德的标志。

当然，托马斯心中也存在一个永恒轮回，即宇宙中存在着一种星球，在这里人第二次来到世上同时记得以前的人生和获得的经验。在宇宙中存在许许多多这样的星球，人类不断重生，每一次重生就多一次人生经验，会提高一个层次，日臻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