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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众人还深陷鬼王泣血的恐惧之中时,一道遮天的巨手血雾翻涌着朝镇外的结界大阵呼啸而来!
轰隆!惊雷般的巨响在众人耳旁炸响,在那巨手的笼罩下,天地犹如末日降临!奈河鬼王看似随意的对着虚空右手轻握,顿时咔嚓一声,在那遮天血手下的大阵如同枯叶般脆弱的裂开了一道缝隙,随着巨手的缓缓用力,咔嚓声连成了一片,摧枯拉朽,大阵已然临近崩溃的边缘,在绝对的强大面前,一切自我慰藉的壁障是多么脆弱,无言的高端蔑视,完全的力量碾压!
咔嚓!又是一声极致的清脆之音,落在人的心里却足以吓破了胆。王珏与陌水几人猛地自凳子上跳起,望着那临近崩溃边缘的大阵,王珏通红着双眼朝雾老怒吼了一声:“老头,你终究不出手吗?”
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或希望或愤怒或鄙视望向雾老。雾老无奈的叹了口气,拂袖起身,与此同时,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自其体内缓缓扩散开来,气息所过之处,每个人的心跳和呼吸都脱离了控制,只是随着气息的波动,一起一伏,生死只在吞吐之间!
“这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陌冰感受着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息,失神喃喃道。
然而就在雾老的气息最终爆发之际,却在一瞬间又退回了体内,正在众人不解时,雾老却是望着天空的透明大阵。此刻,那里一道近乎透明的倩影在大阵之上飘渺独立,尽管在血手之下显得如此孱弱,可却令得那巨掌再也无法握下毫厘!
“碎!”倩影朱唇微启,轻吐一字妙语,音如风戏玉竹林,声似月洒碧幽潭,空灵婉转,清脆悠扬!惜一字之音,千金难换,世间难寻!
砰的一声闷响,血手瓦解,化作残肢断臂,血目骷髅,最终幻化泯灭,散于无形。
听得那一声凡世不闻的嗓音,众人皆抬头看向了那道月光下的美丽身影,除去那老者,所有村民均激动的匍匐叩首,直呼:“月中仙!”月氏老者此时行将朽木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混浊的老眼溢满雾气,失神的望着那道倩影,嘴中喃喃:“月……月……是你!”
奈河鬼王同样将那双骇人的血瞳投向了那虚幻的女子,神情淡漠的放下了右手,似是自语道:“月中小王,已死之人,度汝过桥!”
“奈河之鬼,听吾号令!
度化之路,活人难行!”
说完,奈河里响起一片鬼嚎,接着,浩浩荡荡的死尸大军从奈河河底爬了出来,死尸铺路,活人难行!死尸逐渐汇聚,形成了一个高达百丈的死尸巨人,巨人怒吼一声,挥舞着巨拳朝着那渺小的身影怒砸而去!
女子抬首望着砸来的巨拳,轻轻举起了如美玉般完美的玉手,光洁的掌心处隐隐闪耀着一道月影光纹,月纹波光流转,接着令人震惊的发现周遭所有的月光全部汇聚到了女子手心的月纹之上,化作一道耀目的月光光柱,猝然划破漆黑如墨的夜,径直洞穿了巨人庞大的身躯,所过之处,万物皆融进了月光,化作了诡异的夜!
奈河鬼王见状,终是怒哼了一声:“哼!月神印吗?可惜你实力还是太弱了!”接着张口一吐,喷出一口血云,浓浓的血云覆盖了月亮,更吞噬了银色月光。失去了月光的补充,那道月神印顿时暗淡了光芒,与此同时,愤怒的巨拳已席卷而来!
“不!”老者倾尽毕生之力,发出了压抑近千年的一声怒吼!
王珏同样焦急的扯住了雾老的衣角,但是雾老却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勿要妄动。
正在众人疑惑间,突然不知自何方传出一声爆喝:“奈河,收手吧!”
在这一喝之下,那巨人竟真的停顿在了半空,接着在无人发觉的一瞬间,一粒拇指大小的火星穿破黑夜,射进了巨人的头颅。
轰!火海席卷,顷刻间,灰飞烟灭!
奈河鬼王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一抹嗜血的笑容缓缓在苍白的脸上绽放!
“虚尊级别、王阶意志、火系谛拓,若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一位铸剑师。呵呵,今日怕是真奈何你不得,也罢……待本王亲临之日,便是一齐吞吃尔等之时,吾要用尔等之魂,凝炼魂丹,觐见酆都!哈哈哈……”说完,奈河鬼王的身影连同那密密麻麻的死尸大军一同沉入河底,随后奈河也在夜的掩护下诡异的消散。而随着奈河的退去,那出手的神秘火系缔拓同样没了音信,显然,他并不想别人知道他。小镇外再此恢复了之前的宁静祥和。小镇还是彼时的小镇,只怕人心已不是彼时的人心!
雾老的脸色此时阴沉的可怕,他的脑海始终回荡着奈河鬼王的最后几句话:凝炼魂丹,觐见酆都!
酆都!鬼城酆都!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雾大人,您……”月晨同样注意到雾老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走!”雾老低沉的说了一声,声音毋庸置疑。
“啊?”月晨有些不解。
“离开这里,越远越好!”雾老几乎是低吼了出来!
“不!!!”突然,一旁的镇长即名为月松的老者在此拼尽全力吼了出来,如若不是月晨搀扶着他苍老的身体,此时的他早已因力气耗尽而瘫倒在地。
“唉!我的祖爷爷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月晨此时叹了一口气,又看向周遭的那些满目绝望的月氏子弟。
“你……你们走……我……不走!”月氏老者极为虚弱的朝月晨等说了一句。
“为什么?”陌水疑惑的问道。难道这老头真心舍不得他着一亩三分地,即便是把身家性命都搭上?
“唉!祖爷爷执着的是一个承诺,一个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不能改变的承诺。”月晨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承诺?什么承诺?”此刻王珏也附耳过来,显然对此也提起了兴趣。
“之前说到我们月氏一族和那道月神印有些渊源,呵,其实何止是有渊源,那道月神印的主人,可是我们的老祖宗啊!”
“老祖宗?你是说刚才手持月神印的那个女子......是你们的老祖宗?不会是......”王珏瞪着大眼睛看着月晨,显然搞不懂他们这些凡人怎么和那神秘的月族中人联系到一起的。接着他又指了指在这一刻缓缓闭起眼睛的月松,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
“对,那月中人,便是我十世祖月松的妻子。”月晨点点头,肯定了王珏的猜测。
众人这才醒悟,旋即也是对老者抱了抱拳。
“原来老爷子也是个痴情人啊!”
“呵呵……这可不是一般的痴情啊!”月晨却是苦笑了一声,接着道:“这段故事已经流传了近千年,甚至于连故事的主人公都记不得了……千年之前,那时此地还没有月陵镇,而唯一的人烟也不过是为逃避战乱而流落到此间的数位流浪者。与此同时月中的月神一族和月食一族开战,一名月神族族人在此战中重伤跌落凡尘。就这样,两个有着天地之隔的人在其命运的最低谷相遇相知,一位是落魄至无处容身的流浪乞儿,一位是身陷尘埃生死未卜的堕凡仙子。一位名叫古松,一位名叫清月,他们相爱了。”
“古松、清月,听名字就好浪漫啊!然而这和这位月松老爷子有半毛钱关系?”
“听我说完啊。古松清月相识后的第二天,月神族便派人杀了古松,为了惩治清月,他们为她进行了月祭,说白了,就是把她的肉身与魂魄剥离又喂食了月亮。月族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种族,他们不允许族人出现任何情感,孩子一出生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男女之间,仅仅是为了繁衍,他们不懂也不允许懂何为情爱。他们的血是冷的,他们不允许与外族相爱,甚至不允许族人之间相爱。他们的一生只有两件事,孤寂和死亡!”
“等等啊大叔,你确定是古松清月相识后第二天?月神族怎么会知道仅仅相识一天的俩人就相爱了?我靠!太离谱了吧!”
“是啊,在他们相识的一天中,确切的说,在他们从遇见到分离之间所有的时间里,两人也仅仅只说过一句话。
清月:‘月中很冷,待我归月,你愿望月伴我吗?’
古松:‘我愿。’”
“这……这什么跟什么啊?大叔。”
“呵呵,在月族看来,承诺与爱情有何区别呢?也的确,能许下这么一个毫无结果的诺言,二人确实动了真情。
古松被人发现时早已身首异处,之后他被埋在了一个小山头上。有人说是清月被月祭时的一缕精血洒在山头,有人说是古松的一丝执念尚存,一年之后,埋葬古松的那个光秃秃的山头竟奇迹般长出了一棵怪松,怪松每在月圆之夜便会疯长数十丈,而且长势颇为奇异,远观如同一挺拔身姿傲指苍天明月!人们说,那便是古松所化,他要生生世世守护云巅孤寂的清月!古松清月,清月古松……”
听到这里,王珏与王琳不自觉的抹了抹微红的眼角,接着又迫不及待的催促着月晨继续说下去。
“唉!可惜,即便身死,月族中人依旧不能容忍此事,他们认为这是对月族最不敬的亵渎,于是便降劫毁掉了古松,不过一年后,又从其根部长出一棵,而且长势更加迅猛,月族再次降劫毁掉古松,如此反反复复不知千百次,那个被毁的千疮百孔形体佝偻的古松,依旧傲指着苍天,守护着清月!
在此期间,古松上诞生了一只异兽,它唤松为父,唤月为母,白天睡觉,晚上便陪着古松一起凝望那轮清月,这是它最喜欢的事了。人们因此便称它为望月。
近百年过去了,古松不仅没有在一次次的劫难中消亡,反而愈发生长,势同日月比高!这次真正激怒了月族!月族再次派人,将古松从山间连根拔起……据说,当晚的月亮流泪了……
望月呆呆的看着古松血淋淋的枝干,那晚,它没有在凝望月亮……”
“混蛋!月族!欺人太甚!”听到这儿,一旁的陌冰突然大吼一声,一拳砸在一旁的巨石上,也不顾鲜血直流,“如此不仁不义,有何情面可留!有朝一日待我登上月族,定要搅他个地覆天翻!”
“给我闭嘴!”王珏朝着发狂的陌冰怒吼一声,其他人这才发现,他和一旁的王琳已哭成了两个无声的泪人。“大叔,您接着说。”
月晨看着几人,即便这个故事他讲了不知多少遍,每次讲到这里他的内心依旧痛如刀绞。
“那晚过后,望月一直默默的呆看着愈发枯萎的古松,好似一位孩子在跪听老父临终前叮嘱。三天后,当望月再次抬头看向月亮的时候,它眼中以往的温情与喜悦荡然无存,反而充斥了滔天的血光!
而自从月族除掉古松后,月亮上下起了雨,要知道,月亮上是不可能下雨的!月族传言,这是清月的眼泪所化……更令他们感到不安的是,这段时间月族人的梦中总出现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得他们心底发寒!
终于有一天,那双血红眼睛的主人降临了!它,名叫望月!
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破开天地壁垒登上月球,更没有人知道它如何从以往那人畜无害的可爱小兽变成了如今这从地狱踏出的绝世凶兽!那一天,月族人明显感到整个月球都是一片动荡,地底传出的轰隆隆的巨响让他们头一次绝望地感到,在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月,也会......颤抖啊!
望月一怒之下吞掉了月亮,把天地的最后一盏灯熄灭了,那晚的夜,格外的黑。”
讲到这儿,月晨突然停了下来。这让几人又迫不及待的追问下去。
“大叔,后来呢?”
“后来啊,望月死掉了,被月亮撑破了肚皮。”
“啊?怎么会这样?”
“不过,月族经此一劫却是少有的屈服了。他们耗费大代价招回了古松清月的一缕残魂,而清月的灵魂受损太重,便把她同古松的一丝阳魄相融诞生了一个婴儿,他便是我们的老祖——月松。可以说,祖爷爷便是前世的古松。而清月最后残存的一缕意志便化作了这水月洞天。”
“哦,原来是这样。哎,不对呀大叔,这么说月松老爷子最终也没和清月结合啊!那......咳咳,你们是怎么来的?”陌冰说这话时显然有些犹豫,毕竟这问题......好尴尬啊!
“呵呵,你们可知望月由何诞生?”
“啊?额......”众人被这莫名其妙的反问噎死。
“望月......”月晨的语气突然提高了起来,“便是祖爷爷的那个诺言啊!而我们,便是那诺言一族!”
到此,众人如遭雷击!接着,转身朝此刻正伏案休息的月松老人深深鞠了一躬。他们好像明白了,为何高傲的月族会对这个老头低下那不可一世的头颅。
众人的思绪自动脑补出了故事的源头,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的那个对话......
清月:“月中很冷,待我归月,你愿望月伴我吗?”
古松:“我愿。”
这句“我愿”有多重?他能吞下一个月亮,诞生一个家族......
月下一颗痴情松,望穿天地神人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