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25

神秘感,来自于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而当未知化作现实之时,有时带来的是惊喜,有时带来的是恐惧。

而对于未知,我心中总是怀揣着十分的好奇。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太多人类未知的事物。

不管是麦田怪圈,还是玛雅文明,亦或者是未知生物。

只不过它们以人类愿意相信的方式,消除了自己存在的痕迹。

至少,我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在句尾的最后画上圆点,铭翎合上了笔记。

窗外的火光冲天,鞭炮齐鸣,年关已近。

“又到了这个时候吗。”

每当这时,他才会想起自己已经孤独一个人,度过了二十年的光景。

“差不多该做准备了。”铭翎自言道。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最后的鞭炮声逐渐沉寂。

城市外郊野的海岸线边,陆续聚集起了许多人影。

铭翎身着与他们同样的红衣,放下了手中的火器。

“你来晚了,钟声响起之前就该到齐的。”

“配制毒药花了点时间。”

“效果怎么样,它们的抵抗力越来越强了。”

“足够用了。”

铭翎环视了一圈,发现只有寥寥数十人。

“今年只来了这么多人吗。”

“是还剩下这么多人。”

“还剩下这么多?”

“你忘了,那个灾难性的事件。”

铭翎忽然回想起了三月的梦魇。

“难道,他们全都被牵扯进去了?”

“是啊,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平静的海面忽然云涌风起,掀起一浪浪潮水朝着海岸线涌去。

狂风携带着异样的气息,瞬间笼盖住了整片大地。

恍然一瞬间,世界变了,此时的他们,已然身处在另一个世界,只不过眼前的一切,似乎未曾改变。

“夕来了,做好准备。”

铭翎转头看向远处海面,风浪大祚的水下浮现出一片巨大的黑影。庞然大物轰然冲破水面,乘风破浪朝着岸边而来,企图踏入人类的领地。

这便是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人类的宿敌。

但是下方水面中,却似乎依旧隐蓄着深沉的黑暗,并未因其现身而清明起来。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铭言心中有一种直觉,伸手拾起身旁的火器,朝着天空打出了一发光弹。

黑暗中模糊的犄角獠牙,一瞬间变得格外清晰。

“你这是干什么?”

身旁的同伴有些不解,但是下一瞬间,却顿时了然了。

此时海岸众人的目光,并未看向眼前的巨大的怪物。而是齐齐盯向那水面下,隐藏在黑暗中绿幽幽的眼睛。

似乎是明白了自己存在已然被发现,海面下隐藏的怪物一声怒吼显现出来。

霎时间,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五只!竟然有五只!”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别慌。”

站在众人面前的中年男子,猛敲手中的手杖,令众人冷静下来。

“这种情况我们多年前早就有所预料,按照之前的预备计划,诱导作战。”

“可是真的能够成功吗,我们的人手本来就少,现在还要更加分散,这几乎已经等同于,送死了。”

说出此话的男子,似乎有意想要远离这一切。

中年人转头看向他。

“如果我们不做抵抗,日出之后,将会有一整座城市消失在人类的世界,数以百万的人类彻底失踪,这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男子沉默了。

“去年三月,那个事件发生的时候,我相信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什么。”

“我相信你们心里都很明白,持续了数千年的奋战,即将要走入尾声。”

“这是人与未知的抗争,是秩序与混乱的抗争。而在这其二者当中,最后所能够留存下来的,只有一个。”

“当初,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成为此时此刻的自己,都是因为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而那时的我们,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选择。”

“我们是为了让自己活着?亦或者为了让他人活着?我们是因为屈服于未知的恐惧,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铭翎抬手伸向胸前,攥紧了衣内垂挂的石坠,愤然的情绪出现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都不是,我们是为了寻找自己心中的答复。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因为未知失去了很多。但我们无法回想起失去了什么,这是我们永远都无法容忍的。”

“所以今天,同样也需要我们做出选择。是要放弃寻找答案,还是继续与之抗争。或许在最后,在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们当中活下来的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但是,这必将付出牺牲,或许是惨痛的牺牲。而这,也是我们早已经明白的。”

“跟它拼了!”方才还有些退却的男子,一瞬间有些怒上心头。

“有奋战念头是好的,但是切记,不得恋战。这次我们需要面对的情况太过严峻,所以只需要尽力即可。只要撑到日出之后,一切都会恢复。”

中年男人再次强调道。

“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仅存的希望,请务必要将牺牲减少为零。”

“明白。”

“那就各自去做准备吧。”

虽然夕兽来势汹汹,但所剩下的时间还是有的。

“走,咱们负责的是在这边。”

铭言拾起身旁的火器,快速赶向东边的断崖密林。

眼前,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怪物,叫做夕,传说中的食人的凶兽。

在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食人的怪物,而夕只是其中之一。

其存在于世间的原因是未知的,为何每到年关之时便会踏入人类的领地,其原因也是未知的。

但唯有一点是已知的。

它们觑觎人类的血肉之躯,已有数千年的历史,它们是人类的敌人。

与人类同样,它们也有着自己的灵智,意识与记忆。

传说中夕所惧怕的红布,是以性命相搏的人类鲜血染红的衣衫。

而它所惧怕的火光巨响,是唯一能够伤害到它的火药的威力。

但是想要令夕兽退去,只靠这两者还远远不够。

海岸山崖的下方,早已埋藏了许多炸药,这只是计划当中的第一步。

在夕受伤的同时,隐藏在上方的几人,需要在短暂一瞬间,夺走它全部的五感。

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以人类脆弱的身躯,对其进行诱导作战的成功。

而为此需要使用的,便是毒这种东西。

这是牺牲了无数前人,才换来的经验。是并未留存在传说当中,以命相搏的经验。

夕的身影逐渐靠近,此处的海岸线,是到达城市的捷径。

他们所做的一切,是保护城市最初的防线,同样也是最后的。

若是就此被其入侵,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便再也无人无力掌控。

巨大的脚掌踏上地面,爆炸声轰然响起。

事先布置好的巨石应声滚落,深埋牵制住了怪物的身影。

夕那庞大的头颅,几乎与山崖的高度齐平。幽绿色的瞳眸,直勾勾望向上方的密林。

它能够感受到食物与敌人的气息。

短暂一瞬间的火光闪现,荼毒的重矢自侧方而来,在接触眼帘的同时破碎,将其中包含的毒瓶灌入其内。

夕昂头发出了一声嚎叫,足以令万人尸骨寒的毒药剂量,才将将能够夺走它的一只眼睛,而且是暂时的。

对于这自古便存在的怪物,人类过往数千年的努力,都无力致其于死地。

铭翎抓准时机,愤然按下手中火器的扳机,装填的毒药毫无阻碍没入了夕的口内。

爆炸声响起,精心改良过的毒剂,竟然令夕的身形动摇起来,这还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

“趁现在!”

铭翎的声音都激动得有些颤抖起来,整整二十年的心血研究,终于在此时有了结果。

近十只重矢自四面八方而来,皆是命中了夕的弱点,竟然令它瘫倒在了眼前,痛苦的哀嚎起来。

咔嚓。

清脆的破碎声响起,炸裂在每个人心间。

几人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向怪物头上长满珊贝的独角,发现其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

曾经屠杀了无数人无坚不摧的利器,竟然变得如此脆弱起来。

疯狂的念头伴随着行为在每个人心头浮现。

“炸掉它!!!”

留以诱导的矢弹,毫无保留全部倾泻在了夕的头前。如此激烈而疯狂的迎战,令远处闻声的众人感到心惊。

“那边到底在做什么?”

依照计划牵制着夕的中年男人有些不解。

虽说已经提醒了只需尽力即可,但依照自己对铭翎几人的了解,他们的队伍是所有人中最不会以身犯险的。

难道说,他们又有了新的发现。

这一切的疑问,在日出之前,永远得不到回应。

轮番疯狂的轰炸下,独角上的裂纹逐渐扩散,变得细密而深邃。

终于,铭翎扣下手中最后弹药的扳机,承载着心中疯狂的信念,轰然将其炸成了碎片。

夕兽引以为傲的独角,化作了漫天碎星散落于天际。

众人这才第一次发现,隐藏在珊瑚外表下的凶角,竟然是以某种方式凝结成的晶体。

夕猛然发出一声怒吼,用力挣脱了巨石的束缚,一头撞向山崖上方,顿时地动山摇起来。

剧烈的震动引发起山崩地裂,即便是失去了独角的头颅,却也依旧坚硬无比。

无数碎石伴随着崩裂的半片山崖齐齐落向海面,而隐藏在其中的铭翎几人早已远离了这里,退却向后方的安全地带。

巨浪自下方冲天而起,而后缓缓落下归于平静。

众人还在等待着夕的下一步行动,但一切却是沉寂下来。

怎么回事。

铭翎心中有些奇怪,但却也不敢走上断崖边沿查看情况,生怕夕在故作沉默引他们现身。

此时此刻,敌不动,我不动。

这就是最好的策略,只要能够守住这片山崖,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重要。

况且更关键的问题是,他们已经几乎没有弹药了。

其他人暂且不说,至少铭翎已经两手空空,没有任何继续与之周旋的余力了。

远处的天边时不时传来爆炸声响,夕兽的吼叫声此起彼伏,一直持续到黎明将近。

铭翎感觉自己有些困了。

咬了一口指节强打起精神,远处的天边海面逐渐出现了金光。笼罩在身边朦胧的感觉渐渐退却,恢复了往日的平常。

一瞬间,远处不甘的兽吼声戛然而止,一切都结束了。

铭翎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从树边站起身,朝着断崖走去。

转头环视了一圈同样走出身来的同伴,无一人缺席。

“都活着呢。”

铭翎明知故问,言语中却是无尽的欣慰。

“还活着。”几人笑道。

断崖边缘,一块映射着金光的物体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哎?这个难道是...”身旁的同伴有些不敢确认。

“夕的角。”

铭翎走上前去拾起了晶体碎片,放在太阳光下映照了一下,晶莹剔透反射着五彩的华光。

“你也这么觉得。”

“嗯,拿回去给疯子研究一下吧。”

回到集合地点,中年男人见到他们明显松了口气。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刚开始就打得那么激烈,后半夜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意外。”

“确实出了点意外,不过是好意外。”

铭翎从口袋中拿出了晶体碎片放在男人手中。

“这是什么?”中年男人有些疑惑。

“你猜猜。”身旁的同伴笑道。

男人放下手杖仔仔细细研究了一下。

“看起来像是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这我哪猜的着。”

“夕的角。”铭翎说道。

“什么?!你说是那个,那个那个......”

中年男人一时激动到有些失语。

“没错,就是那个。”

“你们打断了它的角?!”

“是打爆了,完全打爆了。后半夜没有声音,应该是因为它趁机逃走了。只不过当时我们没敢出去确认,不然早就回来给你们帮忙了。”铭翎身后的男孩有些得意。

“好啊,真的好啊,可算是有点好消息了。”

中年男人语气中有着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铭翎闻声看向一旁蹲坐的几人,这才发现他们的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强作平静,双手十指交叉拦在腿前,不住的微微颤抖着,眼眶泛红面无表情的放眼望向海岸远方。

“他们怎么了?”

中年男子方才激动的情绪瞬间又有些低沉起来。

“唉,金子,没了。”

西风路432号,住着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十几年前,他们曾收养了一个孩子,名为霍金。

沉重的敲门声在玄关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内传来。

“谁啊。”

老人的声音嘶哑而又有几分沧桑。

“过年好,霍大爷,我们来看你了。”

中年男人手提材米油盐站在门前,身后还跟着铭翎一人。

“为什么不让孟昀他们上来。”

“我怕他们控制不住情绪。”

彻底的遗忘,有时,比离别更加残忍。

门锁轻响,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老者伛偻蹒跚站在门前,似乎在见到中年男人的一瞬间强打起了热情。

“哦,小张啊,快请进快请进。”

“真不好意思,霍大爷,本来年前就该来看您的,最近有不少事情给耽搁了。”

“唉,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没事没事。你们不用每次都带东西来,太麻烦了。”

礼貌的换上客鞋走入客厅,本应锁定在春晚的电视机,却正在播放着广告频道,看起来毫无意义。

身旁的老太太为二人端上一杯茶水,两位老人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很好。

“谢谢。”

中年男人与老人有一茬没一茬的搭聊起来,却始终没有牵扯到那个本应挂念在嘴边的名字。

铭翎的目光环视四周,最终停留在摆放在木架上的空白照片。

那是整个房间内最为显眼的地方,其中本该留有某个人的身影,足以令他们感到引以为傲的身影。

似乎是感受到了铭翎的目光,老太太的双眼也望向了木架之上。

一瞬间,老人愣住了。

之后,便是长久的疑惑,迷茫。

铭翎心中知趣并未出声询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心想若是孟昀几人看到此情此景,不知会作何感想。

铭翎再次转头望向眼前的电视机上,发现广告的节目主持人似乎哪里有些相像。

沉吟思索纠结了片刻,铭翎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大娘,这大过年的,您为什么不看春晚啊。”

“哎呀,你这老太婆,客人都来了还不换台,这不是怠慢人家了吗。”

可一旁的老太太闻声并未回应,依旧望着空白的相框还在出神。

霍大爷只得伸手拿起遥控器换了频道,欢乐的氛围顿时萦绕在四周,可依旧掩盖不住空气中的冷清寂寞。

“不不不,大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单纯好奇。”

“昨天晚上这老太婆看了一晚上的广告,一直在等那个卖平底锅的主持人,也不知道是抽的哪门子风。”

“大爷,您也看了一晚上吗。”

老人转头看向铭翎感受到此话似有深意,心中忽然浮现出一种朦胧的感觉。

那种感觉即遥远又亲近,如同云雾般难以琢磨,仿佛伸手便能触及,但却消散在掌心之中。

就好像自己失去了些什么,但又无法回想起到底失去了什么。

只见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只是有点不放心。”

就连老人也不知自己底在解释些什么。

这种感觉,铭翎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铭翎转头看向中年男人,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

铭翎明白他的意思,对于眼前的两位老人来说,安居晚年与遗忘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他们所能够做到的,只有代替消失的人尽一份心力罢了。

铭翎二人一直坐到了午时才离去,婉言谢绝了老人盛情邀请共餐的请求。

“霍大爷,再过两天还有人会来看您的,我们一会还有事先走了。”

“不要再带东西来了,每次拿来的米面都吃不了,放到坏了怪可惜的。”

“知道了。”

二人缓步走下楼梯,听到身后的大门迟迟未曾关闭。

或许是因为舍不得他们走,或许是因为心中寂寞。毕竟在他们此时的记忆中,自己只是无儿无女孤孤单单的老两口。

走出楼道外,早已等待许久的孟昀几人,脚边满是散落的烟头。

“老人的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孟昀手中掐着半截香烟,抖着腿感到有些难以平静。

“还好,和之前一样。”中年男人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只不过你明白的,他们已经不再记得有关霍金的一切。”

“就像以前发生过的那样,一切存在的痕迹都消失得很彻底。就连摆在架子上的空白相框,都不记得为什么存在了。”

铭翎拍了拍孟昀的肩膀。

这其中包括与他有所联系的一切,包括曾经的亲朋好友。也就是眼前这个尚且活着,感受并痛苦着一切,但却又不存在于任何记忆当中的人。

若是说失去记忆,对于两位老人来说是一种痛苦。那么对于拥有这份记忆,并且需要接受这个事实同时承担起这一切的人,更是需要承受着双倍甚至是数倍的痛楚。

“我知道,我知道。”

孟昀伸手深吸了一口烟频频点头。

“我已经跟两位老人说好了,如果你们愿意,过几天可以去见他们一面,只不过是与我们同样的身份,社区服务。”

“呵呵呵呵,唉...”

孟昀笑了。

“怎么了?”

孟昀扔下了手中的烟头摇了摇头自嘲笑道。

“最一开始当初,我还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明明我与他的关系已经好到了一个人的程度,为什么还需要另外一个身份来维系关系,现在,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老大,果然还是你明智啊。”

你可能感兴趣的:(2021-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