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鼠

      弟弟养了一只仓鼠。

      在我眼前的这一小团毛绒绒的肉球就是弟弟的心头爱。我不禁用手去挑弄它,它小小的粉爪子猛然扑出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也变的软啪啪,我的眼神也为此变得溺爱。

      家人一开始是极力反对弟弟养仓鼠。而弟弟更是为了仓鼠在家的一席之地而力挽狂澜。家人拗不过一个小孩子热切的心愿,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为此让步。

      结果,仓鼠成了我们家的团宠。我们甚至“斥巨资”为它买了一个巨无霸豪华笼子。当一家男女老少小心翼翼围着熟睡的仓鼠时,我才感到这是真正的家,真正的人。在那时我们卸下对家里人一切防备,我们卸下浑身疲惫,卸下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在那时我们温柔地触碰这个世界,它无视了从前一切我们的无理,然后深深拥抱我们。

      这个世界是温柔的,但生活的面貌从来不友善。仓鼠在洗澡过后着了凉,没多久就过世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一时间我竟怅然若失,只是说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生命因短暂而更加美丽。”我想,遗憾也是一种畸形的美吧。

      看着空空的笼子,弟弟对着它,偷偷地抹过几次眼泪,他是要强的人,是不肯哭的。这回却在我面前哭的和只小花猫似的。

      我看那空笼子实在是煞风景。便提议道:“要不再养只?养只一摸一样的?”

      弟弟立马反驳,说:“不!不一样!哪怕花纹一摸一样也和我养的不一样!”他吃力地想解释哪里不一样,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最后只能很牵强地收了尾,“因为...它是我的,只属于我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充满了委屈,溺满了泪水。

      在仓鼠死后,弟弟不肯买新仓鼠,也不肯卖掉笼子,他总是往笼子里望望,渴望再次看到它的身影。

      在一次走错楼层时,我在楼梯的拐角处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仓鼠。

      看样子它的主人很久没来看过他了,水槽里布满水垢,一滴水也没有。这只仓鼠趴在那一动不动,想一滩化了的烂泥,我几乎感受不到它的生命。在狠狠摇过笼子后,它虚弱的爬起来,在饮水口处吃力地吮吸着。我手忙脚乱拧开水杯往里面灌水,水洒出了不少,还好恰好装满了水槽。仓鼠的身体起伏,渐渐恢复了活力。

      它在笼子里手脚并用小步快跑,把它尖尖的嘴巴伸出笼子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手指。那是我今生今世所拥有的最隆重的感谢。

      我知道,它在等它唯一的主人,它的主人也一定在寻找他唯一的仓鼠。我只好念念不舍离开踏上楼梯,看着它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男孩还在等他的仓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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