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十八载之第四十六回 难念的经

因为老徐的从中斡旋,大段没有直接和黎叔掀桌子,不过这面子已然撕破,相安无事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大段虽然平安接回小徐,但看看这马仔,已经被打得连他妈都不认得了,看样子起码要卧床两个月。这哪里是打小徐,分明是打在他身,却痛在我心,既然你不知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大段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还以颜色。

总算出了一口恶气,黎叔一扫往日抑郁的心情。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当天的晚餐,他特意叮嘱厨子:吃西餐,香煎牛排,配上一杯红酒,人生如此,夫复何求。黎叔仿佛又回到了出洋日本的时候:是啊,年轻真好。

他不禁端起酒杯登上高楼,俯瞰夜色中的北京城,一首诗文在脑海回荡:天地本无极,乾坤任我行。梦遇不周山,煮酒论昆仑。

“清醒了没?”一个声音响起,这声音如此清脆,却是如此刺耳,黎叔从微醉中惊醒。

徐世昌来了。

“哎呦,居士莅临,未曾远迎,罪过罪过”黎叔不停的自责,“酒后之言,纯属无稽之谈。”

“难道不是酒后吐真言吗?”老徐故弄玄虚一番又转移了话题,“你还不了解芝泉吗?这些年他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如此大辱,他岂肯善罢甘休。”

“不罢休又能怎样?我堂堂民国总统,处处忍气谦让。他倒好,得寸进尺,如今我已是身临绝境退无可退”黎叔见他如此说也只得直言,“我还就不信这民国,他还能翻个天。”

“一时怒一时乐,一时喜几时忧”老徐扶着木栏眺望远方,“天,他翻不了。可是你看这诺大的北京城,有哪个犄角旮旯不在他的控制下;这泱泱大国,有几个督军不盼着跟他称兄道弟;这总理府何时又比你这总统府门前冷却了。”

“唉,我又何尝不知呢!”黎叔叹息道,“怎奈我孤家寡人困居于此,何似居士这般逍遥自在。”

黎叔心里不禁疑问,这老徐作为北洋老资格,又是大段的半个老爹,这话说的也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北,到底是要干嘛呢?

“我就问一句,你和他斗谁的胜算大?”老徐的这个话题可谓瞬间戳痛了黎叔的软肋。

“这个嘛!暂时当然他的胜算大”黎叔沉吟片刻,“但身为民国总统,为国民之大计,明知不可为也要全力以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真的吗?”老徐颇为怀疑,他轻咳一声,“一个是总统,一个是总理,不思如何协力前行,却在这负气斗殴,说出去岂不令天下笑话。”

“那您有何高见呢?”黎叔听了他的一番言论确实有点惭愧。

“若真是为民国,总统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继续当芝泉的金丝雀,好好呆在这个笼子里,守住你的玉玺,乖乖盖印就是了”老徐故意瞥了一眼黎叔,“其二嘛,就放开这传国玉玺,逃离这是非所在,寻一处好山好水好风景,安心做一个不闻窗外事的寓公吧。”

黎叔沉默了,与大段斗,他的确毫无胜算可言。可这两条路都不是他所希望的,当个金丝雀逃不了受气的命运;可就这么做个寓公他也不甘心,宦海沉浮几十载如履薄冰,好不容易熬成了民国一哥,就这样放弃,换成谁又能坦然处之?可是话不能这么说。

“我不是受气包”黎叔又灌了口红酒,“就这么去做个寓公,那是不是有负袁大帅所望?更何况这总统之位总得有人坐呀,谁人合适呢?”

“你二人相斗恐怕更是有负老袁所托”老徐手指轻轻的敲打桌面,“至于总统人选,仔细找找总有合适的,想想看你是怎么当上总统的。”

我是怎么当上总统的,那当然是老袁的遗令。哦,黎叔恍然大悟,这老徐感情不是来劝和的,是要赶我走,好腾出位子让他过过老大的瘾。老狐狸,真是狡猾的过分,还好我灵光一闪,否则就着了他的道。

再细细一想,黎叔更觉不妥。那可不行,这时候绝对不妥协,谁能肯定这不是老徐和大段商量好设下的圈套呢。人家可是从小站一起走出来的难兄难弟,自己和老徐算什么交情呢?还能铁的过他们吗?连黎叔自己都不相信。

你看这遇事先冷静五分钟确实不错。

“居士说的有理,不过我今天醉的不轻,容我明天考虑考虑”黎叔嘿嘿一笑,不待老徐说话,他挥挥手,“今日天色已晚,知道居士喜欢熟悉的环境,就不勉强您了,慢走。”

眼见如此,老徐也只得起身告辞。

“留步,留步”老徐临别不忘嘱咐,“今日所言,请慎重考虑。”

“一定,一定”黎叔拱手道,“放心,放心。”

一场阴谋有惊无险的躲过,黎叔又将面临那些难题,他又将如何选择,下回有朋自远方来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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