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那么多帖子,也想写一写自己小时候懵懂的爱情,虽然是心血来潮但也着实花了三天光阴才断断续续的回忆完这段旅程,声明:这不是故事会。
有关她的记忆,大部分集中在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学课堂。但是相对女生早熟的特点来说,她几乎给了我最好的暗示,只是我们终于没走远。
那时候家里还在农村,父母没有外出打工,每天得走上40多分钟的山路去乡里上小学。那是乡里唯一的一个小学,由于乡里小孩太多,几乎没有独生子女的,学校还违规建立了学校初中部,在我小学毕业后的第二年被举报取消。读过那个小学的会知道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并不是一句玩笑话。我的二年级数学老师是外面刷皮鞋里拉来的,音乐老师讲着初中历史,体育老师讲着初中政治,语文老师教的英语让我上初中被一直嘲笑。这些老师,能力无限大,权力也无限大,在那个地方,没有不怕老师的,不听话就没有书读。丰收的季节,老师会收到各种农作物,发放补助的时候,第一时间是给老师刷一箱牛奶、各种零食。上课老师都带着我们上供的三尺竹条教鞭,睡觉开小差老师都会毫不犹豫的扇你一巴掌(还是分人),给我印象深刻的是我们班主任语文老师,常常因为课堂死寂而发脾气。每提出一个问题见没人举手都会说:“我要是抽到哪位同学,你答不上来抽你50大板,你答上来了因为你没举手我还是要打你50大板”,她还会因为早读不够大声让全班跪着读书,现在觉得好笑,但当时就是这么过来了,连家长都觉得是该如此。这一切的一切本应该抱怨,但当时我不理解,后来却又很怀念,因为里面有了很多的人和事。这些又不过如早晨阳光撒进窗户显现的一粒粒灰尘,它让人讨厌,可谁会为了它而放弃美丽的暖阳呢?
就是那样一个地方却成就了我人生的一段美好时光。是的,有些小聪明的我在那个时候如鱼得水般自由,那是个没太多竞争力的地方,你稍微聪明一点点都会在班上甚至学校出彩。我就是那个上课最喜欢接嘴、开黄腔的人,班上气氛本来就比较沉闷,所以老师也不讨厌我。我是数学课代表,小学全靠着这一点小聪明才能混的有头有脸,原来的数学课代表是小卖部老板的儿子,第一学期期末我考了98分才从他手里夺过来,但那也是人生巅峰了,自从离开小学,去往县里,市里再也不如那般顺风顺水,在哪些地方,我成了众人。
我记忆中的她是在四年级左右转来我们班上的,在她来的头一天老师已跟我们讲过:“明天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看到什么就看到了,别乱嚼舌根”。老师让她走上讲台时,只见到她皮肤光洁白净,双瞳剪水,微带红晕的脸颊,扎着单马尾的乌黑头发,左手握着右手自然下垂,穿着已经完全模糊,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她那时比我高不少。
关于她自然被讨论不少,说实话,外地转来的她显然比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多了一些贵气,更何况她长得的确不赖。小孩子都是希望引起别人注意的,我记得那节课我上课接嘴明显比平时更积极。那节课后就更热闹了,同学们有意无意的全在讨论或是偷偷打望那个女孩。当时觉得挺奇怪的,虽然长得比你们好看一点也不至于这样吧。我也跟着好奇,伸长脖子朝着那边看了几眼,也不见多张一只手啊,我心里正感奇怪。我一铁哥们小学后三年一直坐我后面,我给他抄题,他给我买零食,单亲家庭的他,比我成熟懂事的多。他拍拍我肩膀说:“嘘,那个同学手有问题,别打量她”。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多人看她呢。果然,人都是爱八卦的,她上午报道到下午放学,短短一天,这事班上自然已是人尽皆知,后来其它年级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这学校太小了根本没有什么秘密。我虽然极其好奇但也没能看见她手到底咋回事,一来个子矮上课看不见,二来座位也离得远。第一次看见她的手还是因为我实在好奇,利用职务之便去找她收作业。其实平时都是小组长交给我,但她不知道。这次我看的仔细,她右手正在写字,见我过去,她也不闪不避,毫不在意我打量着的眼光,可能这几天同学的大量她早已习惯,又或者是早在之前她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打量。她有问题的正是右手,在她把作业递给我的那一刻我看的更加明白。右手自食指到无名指三指从中齐断,留下的三根半指也不像正常手指那般。余指肿胀异常,外包一层似血肉凝固,有些许凹凸不平整,断指指心内陷有线头般大小的小点,形状甚是可怖。我其实还能接受,因为农村杀鸡杀鸭也都干过,心理能力还算强大,更何况也不太好表现出什么,为了不让她难堪,我反而冲她鼓励般笑了笑,她也以微笑回我。那是我们第一次对话,感觉得到她出奇的乐观、落落大方,全不似受过如此伤害的女孩。关于她手指的猜测上从没停止过,各种猜测也有。这种事情,要得到答案,女生比我们高效太多,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女生堆里手握一手消息的女生们开始传播。她倒并没有表现出太多不适,倒也省的一天班上同学们瞎讨论。我倒属于最先知道的一拨,女班长做我同桌,对我一些小秘密也从不隐藏,毕竟还指着我考试给她传纸条(仅限数学)。这班长整个就一花瓶,成绩并不突出,倒是靠着我每次考试帮她瞒天过海,成为老师心中的三好学生,做同桌估计也是她找老师要求的(猜测)。据班长所说,她爸妈是开面坊的,一次妈妈没注意到她让她跑到了和面的机器哪儿去玩......之后多半觉得不妥,把她送回了老家,由爷爷奶奶照顾。这是关于她最初的记忆。
开始一年与她没有过多的交际,我上课照常接嘴,开黄腔,下课打球,玩玩闹闹,还认了两个女同学做姐姐,生活可谓相当滋润啊。倒是她这一年能力展现无遗,早已成为老师的宠儿。学习勤奋刻苦,话也不多,一手字写得比绝大部分同学都好,作文经常当做范文阅读,双科成绩已经稳稳压过我一头(虽然没能威胁到我数学课代表的地位)。会唱歌会主持,在那个弹丸之地已是人尽皆知。
我真正的开始注意到她,想要和她建立某种联系是在那次课间操。第五次广播体操做完,音乐老师留下我们班,让她把劳动节要演唱的歌先练习一遍。那是第一次听见她唱歌,班主任把上课用的小喇叭给她戴上,暖阳下的她有些许羞涩却显得更增几分明艳,显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老师会让她在这儿唱歌。她微微咳嗽接着深呼吸调整了一下,随即那清脆明亮的声音响起“遥望家乡的小山村,小啊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斑斑.......”我后面似乎有人群涌上来,包围着她的圈子越来越大,其它已经解散的班级听闻歌声也迎了上来。人群之中,她显得那么渺小却极又其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那一刻,仿佛是那洒下的阳光也多分了她一缕。后来,我知道了这首歌叫做《妈妈的吻》,是她自己选的,包容与原谅不是亲情,感恩才是。
几次座位调整之后,她坐到了我左上方。几次接触之后便熟络起来,我对女生永远三分不正经,随便哪个话题聊着聊着就转到自己身上,然后一顿夸,常常收到女生们的讥笑,不过效果也是意想不到的好,距离慢慢的就拉近了。她倒不一样,每次都顺着我说,搞得我都不大好意思继续吹。那段时间她和女班长也搞成了闺蜜,直到现在都是如此。那时候国家还有蛋奶计划,大课间每人领一盒牛奶一个鸡蛋。这任务基本是我和后面那哥们包办了,以前是拿前后四人的,她来之后我每次也把她的那份也领了。
我不知道哪一件事让她开始对我不一样,我只能尽量回忆我们的一切,并不太多,因为那时我的重心全在弹卡片,赢弹珠身上。她那时住校,我是走读,其实我是非常想住校的,在学校根本玩不够,恰是课一上完就得回家,倒不如住校的同学一起玩有趣,可以打球、下棋。最重要的是晚上还有几个班的住宿学生在一间教室上一节自习课,而且不分男女,根本没有老师管,目的就是不让他们乱跑惹事,可就是这一节课总能套出许多八卦来。我第二天上课总是问那哥们昨晚又有啥新鲜事,常常能获得一手爆炸新闻。一次周末,居然在路上碰到她,我才知道她和我有半程路是相同的,沿着一条石子大路走到分叉口,她继续往前走,而我不得不翻过这座山走另一条山路回家。走到山头一处,远远望见那座山的她依稀走在人群中,从我到她哪儿脚程得30分钟,直线距离却不过150米。我卯足力气冲那片山大喊“qq,qq,哈哈”,那边人挺多的,我直觉告诉我她会不大好意思理我,可她给了我一个惊喜,她双手放在嘴边,冲我大喊“你有病咯”,随即跑开了,消失在人群中。那语气不是恼怒,更像是羞涩。
以后的相处倒也并无太大波澜,只是她在我面前时开始有意无意的藏着她的右手,接牛奶时用左手,交作业时用左手,打招呼时用左手......这些细节我当然不会发现,是她后来告诉我的。
那天上午,新一轮的八卦来了,又是产自昨晚那节自习课。我那哥们冲着我奸邪的笑“今天你去拿牛奶,说给你个爆炸性新闻”
“小问题,快说吧”
“班长喜欢张yy”
“什么?不会吧,咋不是我”
“去你的,凑过来点,qq喜欢你,我同桌说的,女生宿舍昨天内部全套出来了”。
这件事虽然没有完全传开,但该知道的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我没去求证,他也没否认,任由这些言论传播。我那哥们倒时时调侃我,有一次,每周座位移动,全部向右移动一排,我到了左边靠墙,她留在那边。我照常帮这几个人拿蛋和牛奶,她在那边,自然没有拿她的。他拿书遮住脸偷偷嘀咕“别给班长拿了,qq嘴都嘟歪了”。我抬头望过去,果不其然撞上了她的目光,她脸色都没来得及变换,那次我可以确定,传言是真的。可是我能做些什么呢?
后来毕了业,两个班120多人,她是第一,考入了镇上最好的初中。我落榜了(语文偏科),去镇上读要给高价,我那个教书的二姨颇有远见的建议我父母让我去县里读,也多给不了多少钱。我和她没了联系方式,初二的时候,有了一部可以登QQ的手机,千方百计居然加上了她。我们开始在线上聊天,她远比以前当面交谈时话多,和我说了很多以前的事,只是关于那个传言,她没提及我依旧没问。毕业后的唯一一次见面是我放假回老家路过镇上,聊天提及我没有落脚处(我开玩笑的,二姨就住在镇上),她很急切,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接我去她家里(家里有人),当时哪有这胆量,急忙搪塞了过去。后来我们断断续续的聊天,有时候颇为暧昧,只是她始终不捅破那层纸。我当时根本无心谈恋爱,直到高中我都是如此,有喜欢的人也不追,喜欢我的人也是一口回绝,因此,我实在讨厌这种暧昧,之后几乎不怎么找她聊天。只是在一些重要结点还是会相互问候,中考我考了县里很好的高中,她还是留在了镇上(没考上),这得感谢我的二姨了,县里和镇里教育水平的确差了不少。
再次频繁的联系是在高二高三,她问我准备考哪儿,最近的月考成绩。她的意思我懂,她心里想说的话大概要等到哪一天,可是现实已将我们拉的越来越远,我的成绩已经甩了她一大截。那段时间准备高考也的确焦虑,我会时不时的给她打电话,她也会时不时的给我打电话。是的,这种关系又变得暧昧起来,我听到她室友调侃她半晚上还给男朋友打电话,我室友也笑话我在哪儿又骗了了个女孩。我们尴尬的对着电话笑笑,其实我们都知道,差了那么多年的一点点,早已连成了一条长线,将我们永远的分开。我们揪着不放手的是那份暧昧吗,是那份求而不得吗?我想不是,是那份幼时的美好,是最初的单纯,一如我们初见时的淡淡一笑,也是她操场唱歌的明艳,是我隔山相呼的炽烈,而归根结底,不过是那份回忆罢了。
距离我们上一次聊天已经一年,最后几次的聊天已经透漏着满屏尴尬,不是我在刻意找话题就是她在找话题,最后也不过是那简单的几句“在干嘛”“吃饭没”。与她聊天已经变成了一种煎熬,我想她也是如此。
之所以写下这篇文章,回忆起有关她的一切,是想对过去一个交代。未来,我不会有你,但我仍希望你过得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是的,当我发现这份美好快要被我们一点点的消磨掉时,我想要它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到此就好。我们彼此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有着不同的生活,将那份美好留在心里就好。大学来这几次聊天我已经明显感觉到对这份假暧昧的反感,对她好感度的下降,如此下去不是我所希望的。当我在开始写下这篇文章之时,我心里似乎已经和自己达成莫种默契:和她,再不联系。这不是冲动的决定,因为我们之间已经平静太久了,此刻,我扪心自问,我喜欢过她没?当然喜欢过,是长大的我喜欢上了那个回忆里的她,是那个明艳美丽唱着歌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