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泛点氤氲的尘埃,又着点沉沉的粉色,眼前一片迷蒙。


行人站在行宫后的十字路口,看着将马路围成一口方井的斑马线和红绿灯,心下彷徨。十七站在宽阔马路的一头,一边跺脚一边用泛着毛边的手套搓着耳廓——南方阴冷的冬天,寒风像是扎进每个人的颈项里。她家就在马路对面的高楼里,透过层层雾霭,她甚至都能看到家里窗户旁边那盏瓦数不足的落地黄罩台灯。回家可以先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了。


是红灯结束了罢?还是转成了黄灯?雾霭是如此浓,像一团团浮在空气中的棉团,阻隔了本应清晰的视线。十七心里暗急,凛冽的寒意从脚底爬上来,偏偏心里有着火一样的焦灼,二者相互抗衡缠绕,竟生出一种难以忍受的痒意。斑马线的那边的灯灭了最左边的,又亮起了中间的。十七偏头回忆了一秒,记忆中红绿灯应该是按照红黄绿的顺序排列的,那应该快绿灯了吧?


十七等的水深火热,却看到身边人谈笑风生地大步跨过一条条白线,她有些疑惑,又有些羡嫉。然后一个,两个,三个……一群人将她包围,像是溪流绕过唯一一块石头,向对岸流过去,十七站在那里,孤立无援。她不住地抬头望着那三盏灯,亮光仍然停留在中间的圆圈里。她迟疑,是把颜色顺序记反了吗?越是不安的这么想,那记忆中的图像就越向她招着手,看,中间是绿灯。那柔和的光线就像是盈盈的笑脸,欢迎着她。该是绿灯了吧?十七感觉她已经等的小腿都冻麻了,时间对她来说,流逝的格外的慢。混着寒露的风不仅割着她的脸,还顿顿的在她心上剌着。她的痒变成了痛,她闭上眼睛,走吧。


右行的车道格外的空旷,在雾中模模糊糊地,沉寂在一片死的灰白当中。十七吁了一口气,看来是绿灯。但是当她刚踏过围栏中的那道斑马线,刺眼的汽车大灯向她闪去,刺目的光线像是邪毒的笑脸,笑里藏刀似的穿过层层棉团刺进她的身体。嗙,刺啦,十七听见轮胎划过地面,最终停下。


在这天昏地暗的时刻,十七望着那脏的粉色雾霭,心中没有想起自己年轻的生命和爱她的人,她只是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咆哮,试图在泪眼中认清对面灯的颜色,原来是红灯?那隐在粉色面纱下的红色邪魅地一笑,远远地嘲讽十七与家之间的半条马路。那雾!就是那雾!十七再闭上眼睛前只剩下,对于不公的雾,的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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