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林先生上热搜已有一段时间,虽然我不是爱八卦的人,也不免多多少少看了一些相关的文章,对此事件我并没有更高明的观点,所以也不用再凑热闹,但是,他后背那满满当当、密密麻麻的纹身却吸引了我的视线,据说那是他已逝妻儿的纹身。
纹身,是在我所能理解的世界之外的东西。我想象不出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确定在身体上留下什么样的印记,我想象不出那些印记又会怎样影响那个人的生活。有一点大概是肯定的,它会提醒记忆不要忘记。
可是,记忆又是什么?记忆和事实又是什么关系?当记忆拉长,它会重组会失真吗?我们能相信自己的记忆吗?我们能相信一个人用语言描述出来的记忆吗?我们能永远相信那些早就以为是确信不疑的记忆吗?
前些日子读过美国作家约翰•欧文的小说《直到找到你》就涉及了上述问题,特别凑齐的是,书中男主人公杰克的母亲是一位有名的纹身师,身为管风琴师的父亲则是深度的纹身爱好者。纹身,就像一条线索穿起了整个故事。
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杰克,父亲移情别恋抛弃了他们,而他们一定要找到父亲。
因为管风琴师这个职业的特殊性,寻找父亲似乎并不难。杰克记得他跟着母亲从加拿大来到欧洲,辗转于各个国家各个有名的教堂。但他们总是扑空,不是父亲不肯见他们,就是刚刚离去。
一路上,母亲也总能在当地有名的纹身店里找到临时的工作,从那些纹身师的口中探听到一些父亲的踪迹,同时也会听到一些父亲的艳遇故事。
杰克的父亲对纹身有特殊的爱好,几乎在每一寸皮肤上都纹下了著名作曲家代表作的某段乐谱。他每到一个城市,就会去拜访最有名的纹身师。
杰克的记忆里,父亲一直在躲避着、逃离着他们,母亲则是一往情深,紧追不舍。直到杰克必须要入学的时候,一无所获的他们才返回加拿大。
学校里所有见过杰克的老师都说杰克的外貌酷似父亲,高年级的女生断言杰克长大后的秉性肯定也会和父亲如出一辙,这让杰克苦恼至极,很害怕自己真的变成父亲那样的人。
这些恐惧一直困扰着杰克,影响着他的成长,影响着他和女性的相处。他不知道如何去爱,如何去全心地投入爱,不敢有承诺,不敢走入婚姻,即使面对相识多年的心理医生,他也不能敞开心扉,即便长大后的杰克走上了演艺的道路,并且还在好莱坞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而在经历了很多之后,他发现童年的故事有另一个版本,现实中,母亲不是他记忆中的母亲,父亲也不是他听到的传说中父亲。
历经周折,他后来终于找到了已经年迈的父亲,已经身患老年病,并且影响到记忆和动作的父亲。在常人眼中已经有些痴呆怪异的父亲,对于多年不见的儿子仍能自然流露出爱的成份。
也是在父亲的开导下,杰克原谅了已离世的母亲,他也和自己的人生达成了和解,一身轻松的他感觉再也不需要心理医生。父亲说:
如果你不能原谅她,你永远都无法真正忘记她。原谅她,对你有好处,可以让你的灵魂得到升华。当你原谅了伤害过你的人,你就像从你的皮肤中挣脱出来,跳出自我,自由自在地看清一切。
事实只有一个,但故事有很多,故事的不同取决于由谁来讲述。
小时候,我们急于知道故事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们现在和小时候似乎也没有太大区别。
其实,世界上没有完全的好人,也没有十足的坏人。
你愿意相信哪个故事,或者,你愿意相信故事的哪一部分,则取决于你。反过来,你也会被自己所相信的东西塑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