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结发受长生
在顾江河贴满明信片、书签的课桌桌面上,贴了一首长诗和两张小纸条。
那首长诗便是顾江河在高一时写下的《写给我的江南小城》,这首诗在今年的三月份曾在校刊报纸上发表过,是为了庆祝自己的十八岁。
这一年的三月末,顾江河十八岁了。
而另外两张纸条上每张都写了六个字,三个词。
下面一张写的是:中医、戏剧、汉服。
上面一张写的是:中南、北大、复旦。
中医、戏剧、汉服,这三样是顾江河这些年所了解到的想要去传承的三样文化。
中医不消说,虽然近些年似乎有好些后生都有意学习,但其根底诸多传承早已流失。顾江河的传承并不只是去学习这些技艺,还有想去尽全力把那些遗失了的尽可能地找回来。
而戏剧,在快节奏的科技时代,戏剧的没落似乎是一种必然。
除了老一辈人,后生辈很难去体味戏剧文化的魅力。至于古风歌曲的戏腔种类,它其实算不得戏剧文化,毕竟戏剧远不是一种腔调所能够代表的。
时代在变,但首先变的是人。戏剧种类繁多,即是同一类戏曲也如同方言一般过一山便是一种不同的表现形式。
现时代所留存的戏剧文化多是名种,是在某个时代某个地方颇负盛名的戏剧之一,而诸多小品种小地方的戏种其实早已失迹,后人仅能通过文字记录去了解这些遗失了的,至于其中内涵,少难感受。
在岁月中形成,又归于岁月,这大抵就是文化的共性吧。
至于汉服,老实说,虽然广大汉族人已经忘记了汉服是属于汉族人的传统服装,但不论过去多少年,汉服文化都不会真正的消亡,毕竟说到底汉服是一种衣服,以其特性外在是能够吸引一些人产生商业价值的。
但是汉服在一定程度上具有不同的意义,所代表的不只是一个民族也不只是一个时代,而是泱泱中华炎黄子孙五千年的光阴。
很遗憾很悲哀的一点是汉服因其商业价值虽不至于如戏剧、中医一般流失在历史的洪流中,但推广至所有汉族人使得天下人重又明白“汉服不是和服不是韩服,而是五千年全体汉族人的民族衣裳”,这将是如登天一般艰难。
和服、韩服可以被认为是汉服,但汉服决不可以被当做是和服、韩服,这不是地域、文化歧视,而是先后问题。
上衣下裳,这天下只有汉服才是纯粹意义上的衣裳。
是衣裳cháng,不是衣裳shāng。
然后令顾江河比较欣喜的一点是,汉服可以让他不避讳地穿漂亮的裙子……
中医、戏剧、汉服,这三样是顾江河最希望能得到传承,是他最想要去传承的文化。
而上面一张纸条上所写的中南、北大、复旦,相信对于全体高三生,这三个名词并不陌生。
中南大学,北京大学,复旦大学,这三所大学是顾江河最想要去的大学。
中南大学同一个人有关,这所大学的所在地是顾江河明面上拥有的第一个女朋友所生活的城市。
那是一场稀里糊涂的网恋,三个月的寿命。
而复旦大学也同一个人有关,这所大学的所在地也是相同的是那个人所喜爱的城市。
因为一个人而喜欢一座城,这并不是一件新鲜事。
这个人很重要,在顾江河的生命里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也拥有着超越所有人的意义。
上海,这座城,是因她喜欢,是顾江河第一座心生向往的城市。
它代表着顾江河年少的一场梦,代表着顾江河之于她所有的眷恋。
而北大,这所学校大抵是顾江河真正意义上自己想要到达的一所学校。
与任何人无关,也与任何事无关,顾江河就是想去这里,没有任何解释。
而它,也许对于生活在这座小城池里的心高气傲的顾江河而言,代表着一种传奇,是一种奇迹。
但是老实说,这三所大学都是全国响当当的综合大学学府,任何一所都不是顾江河一个考二百五的渣渣能够触摸得到的。
顾江河坐在桌子上盯着“北京大学”那四个字,余光中的五角星和三角星格外地耀眼、刺目!
还有两百天,两百五十分,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大半年后,没考上大学,拿起行李一个人偷偷来到她想去的上海,用高中生的资历在这所被成为魔都的城市混迹,也许最后只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小城市子承父业,也许会因为文字而否极泰来……
就这样了吗?这就是自己的将来吗?
叭!
十点过十分,学校断掉电闸,灯灭了。
顾江河的身影在黑暗中更显孤寂,直对着教室最后的白墙,默默无言。
窗外有一轮明月穿过云层在凝望着顾江河的身影,虹色的光圈像个磨盘在云层里映照。
天很高,比光阴更长;地很远,比人间更大。
一片月光撒下,皎洁明媚从九天落入人间,穿过世间尘埃,穿过被上苍揉碎在天地间的万千浮光,轻盈而柔和地洒在顾江河的身躯上。
他如同穿上了一件岁月的衣衫,如神灵熠熠生辉。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顾江河猛地直立起来,笔直地站在那片月裳下,他的眼睛明亮,有不一样的流光在眼底流转。
这个老天没有那么可恶,这个世界没有那么艰险,生活也一直不曾使他饱受折磨。
他也很幸运,遇到了许多人,有许多值得回忆的事情。
也有不一样的美好,在岁月中沉淀,后知后觉才品味得到。
不会就这样,我的人生不会就这样!
只要尽力去闯,生活一定不会辜负!
顾江河毕生的心愿就是将来回到这所小城里,在巷子里头开一间茶馆。
他毕生的愿望,就是选择自己的人生,选择自己的每一天。
种什么花,养猫还是养狗……
喝什么茶,放许嵩的歌还是放古风……
晚上几点钟睡觉,早上什么时候开门……
给什么人免费,宰什么样的俗客……
门外挂什么样的风铃,书架上放什么样的书……
要不要搭间台子说书,又在什么时候抚琴弄弦……
他日锦衣还乡,回到自己的小城,在最繁华的街道找一条最孤寂的小巷,在巷子最里头开一间茶馆……
这,是顾江河梦寐以求的未来。
他不甘心随波逐流,不甘心自己的自傲将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自负。
他是骄傲的,二百分并不是认命的条件。
即便人间难熬,他也认为自己是足够幸运的,他也坚信这份幸运不会寡淡。
“纵分三教九流,你我殊途同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