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里的黄豆芽

“晚饭喝小米粥？”

“嗯，可以。”

“炒豆芽？”

“好，我炒。”

每每周末下午，我和桃子爸爸都坐在各自电脑前。眼不移，头不转，对话通常都如此简洁。

“呲啦”一声，豆芽们齐刷刷被我甩进了锅。“我今天买的绿豆芽，还是黄豆芽？”豆芽们欢快地在翻越跳起舞来，才发现了大问题。我怎么可能买黄豆芽？我明明拿的绿豆芽！一边朝客厅嚷嚷着，一边不快地翻炒着锅里这黄绿相间的豆芽。

“绿豆芽！”桃子爸爸坚定地声音好似他亲自买的一样！

“来来来，你来看，黄的绿的都有，明明拿的绿豆芽嘛，还变色了？！”我郁闷地抱怨着。受到了重大欺骗一般。

“就底下掺了一点儿……”

自从06年以来，黄豆芽已经成为我心中的梗。这梗里有心酸，有温暖！但其实更有珍贵的青春记忆！

看到黄豆芽，就会让我重闻到那股味道——

冬天飘雪的吉木乃，是那么的寒冷，那么漫长！漫长的日子里吃得最漫长的菜离不开土豆，也离不开白菜。

二中食堂里总共俩个阿姨做饭，可吃饭的可有一百来人，包括住校的学生还有我们这些外来户（支教老师）。每天一到下课饭点，我们就来和这些学生们抢饭，不管饭菜好吃赖吃，挡不住我们几个人每天排队抢饭的热情。

“阿姨，今天吃啥呢？”学生扒在那巴掌大的买饭窗口边上，把头挤进去，使劲喊着。他们瘦弱的背影似乎和黄豆芽有些接近！但声音却十分响亮！后厨里头热气腾腾，弥漫着馒头蒸熟的麦香！馒头的香气不断诱惑着大家的味蕾，不争气的肚子传来一阵阵咕噜咕噜声。我们几个人也跟学生一样，对厨房里的白白胖胖的馒头充满了无比期待。

眼前这个小食堂里，前堂后厨加起来也不没一个教室大。前后摆了6张绿漆脱皮的旧方桌，桌边几把长条凳。凳子都没涂漆，裸露着发黑的木色，要坐时拣那不摇不晃的坐，否则吃饭都可以坐着摇椅，听着音乐。这样的长条木凳，可能只有在古装剧里才能看得见，普通家庭里已经很少见了。窗外，雪花飘飘洒洒，寒风吹动着这座小城。我们师大首届支教生也随这座小城一起律动！

“开饭咯！”随着食堂阿姨一声招呼，小食堂里的我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开始挨个打饭！今天的主角居然是黄豆芽菜！估计学生们也和我们一样意外加惊喜！白菜土豆今天都休息了！换豆芽登场了！

黄豆芽本来的外表并不惹人烦，金光的小脑袋，白白脆嫩的身子，还拖一可爱顽皮的细小尾巴。可是经历一蕃“煎熬蹂躏”后，黄豆芽们可就悲惨了。他们已经被师傅们弄的“身首分离”，而且与麦香味道很不融合的是一股焦糊味儿！豆子和大锅的贴合，再加上火的作用，结果你懂得！但这特别的味道丝毫没有影响孩子们的食欲，他们一个个腮帮子鼓鼓着，大口大口吃着。一个孩子嘴角边粘上了一粒黄里带着黑的豆芽，舌头在嘴角一转，一个吸溜，豆芽随馒头一同下肚。这焦糊豆芽似乎才是他们的人间美味！

也许这就是知足，土豆白菜是生活，焦糊豆芽也是人间滋味儿！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知足？我们有什么理由不为这片质朴的土地倾注青春，留下印记！漫天飞雪跃天地，粗茶淡饭品青春！借用老师的一句话，“那年的阿勒泰，没有冬天！”

十几年过去了，又是一个雪天，又见黄豆芽！又见那年那那日那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