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冬日的午后

那个冬日的午后，阳光突然洒下来。猝不及防。

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每一个学生都喜悦的叫了起来，迷着眼儿抬头看那璀璨的阳光。

我也一样，仿佛心头被什么东西瞬间点燃了一般，一股暖热喷涌上来。尽管只这短短的课间十分钟，但足够了。如脱胎换骨般给生命注入了新的力量。

阳光倾泻下来，冷峻就自觉退缩了，内心的热忱是星火在燎原。晚饭的间隙里，我们把篮架下的雪地扫开一片，少年的脖颈和额头一会儿就冒出了汗珠。汗珠在阳光下像熠熠生辉的金子，和这冬天的世界百般不搭。那个平日里一遍一遍向我说起他长得真像唱两只蝴蝶的那个戴眼镜胖子的同学，会在人群中拿下一个个篮板……

当然，走在这样冬日里白雪覆满的路上，满眼也是没有其他颜色的。

我夏天经常玩的地方是一块山坡上的草地，满地都是冰草和狗尾巴草，长着细小绒毛的芯子。冬天百草折，那山坡就成了一片灰土，但只有夏天开出蓝盈盈花朵的一团马莲草比冰草和狗尾巴草更强劲，怒发冲冠，在白色的世界里更加突兀。夏天玩累了的时候，我经常会坐在那团马莲草旁发呆，听着风吹，看着山野。有时候我会想，马莲草是一种什么家养牲畜喜欢吃的？马莲也有人叫它马兰，我想或许就是马这种牲畜喜欢吃的一类青草吧。但这里人家是不饲养马的，只有牛和羊，最喜欢吃的是苜蓿和冰草。

就这样凭空的乱想，其实一点厘头也没有，完全的百无聊赖至极。在周遭空旷的草地上，这样的想象是简单而直接的，是不请自来的，不过是一样打消掉过于闲余和无聊的时光罢了。

可这样的午后却像一条深沉的河流在发育和流淌，在我心间涓涓流着。我回忆起冬日里的汗珠，回忆起黄昏晚霞里的蓝色马莲花，发现它们真的给了我不一样的东西。那些平凡、平静、平实是自己塑造出来的梦和天地，有自己的思考、存在、感知、融合。

诚然，我往后生命中的每一天或许都比那样的午后和黄昏更实在和有意义，但平凡也是一种面对和态度吧。我想，我们应该承认。尤其是当我们生命中的每一个午后都不再像那个冬日的午后的时候，或者是那个冬日的午后成为了我们生命里每一个午后的缩写和滋养的时候。（更多文章，请关注作者微信公众号：黄土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