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山”

“响”字的繁体为“響”,上边是“乡”下边是“音”,大致可以解释为“只有乡音才是最响亮的”。

在归家的火车上,讲同一种方言是邻座间谈话拉进距离的最快方式。在别人眼里或许你们高谈阔论时就像吵架一样,太激动了还会拍桌而起,却又彼此和和乐乐、就差没有称兄道弟,这便是乡音的魅力。

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扑面而来的是挡不住的熟悉。在这里几乎看不见岁月的流逝,多年不见依旧是同一个样子。只是故乡不似记忆中那般鲜亮了,甚至有些黯淡,一草一木却都能够唤起我童年的记忆。静静地望着远处山峦的轮廓,内心有如午后画静物素描般安宁祥和。

与商丘的平原地形相比,故乡最突出的特点便是多山:层层叠叠,起起伏伏,每一座房屋都是在群山的怀抱中。

山没有名字,就算有名字也不怎么用,因为在各家每一座山都有自己专用的叫法。就拿我家来说吧,家对面那座叫“四姨那边”,东南面是“大伯那边”,东面是“外公那边”。那时候没有电话,要传递个什么消息,就跑到山顶上朝对面喊,或者直接让小孩跑快点去说。小孩们也不嫌累,领了“任务”跑得特别欢快,完成后再一路玩着回家。

山里的植物是最吸引我的。在我家门口有一条小路,通向集市,也通向小学。这条路我走了无数遍,30分钟的路程,哪段路有哪些花花草草我基本上都了如指掌。

沿途竹林里开得最多的是扁竹根,紫色的,小朵小朵的,一开就是止不住的声势浩大;河滩上的是鸢尾(俗称黄花),喇叭状、橘红色,花瓣很娇嫩,在雨后尤其显得艳丽;河边还有一种叫不出名字的细长条的金色的花儿,香味非常浓烈,往往使人“先闻其香,后见其形”;田埂上偶尔还开几朵百合花,这是不可多得的惊喜,必须得多看几眼、甚至凑上去闻闻,不然等第二次经过时就被人摘走了。

山洞不远处的冻青花是我最喜爱的一种花。冻青花树长得很高,花朵儿呈纯白色,米粒般大小,开放时是一树一树开的。花朵可赏可玩——冻青花香沁人心脾,老远就能闻到,折几束回家插在瓶子里可以使家里好几天都花香四溢;还可小心地将花萼摘去,用头发丝儿透过小孔把它们穿起来拢成一条轻盈洁白的、毛绒绒的手环。冻青花的叶子可以吃,味道是甜的。当一株冻青花枝繁叶茂而未开花,我路过时就总爱揪下一片叶子,用手擦擦,然后咬一下,好像尝了就知道它还有多久开花。

关于动物的趣事山里也有很多:野兔跑得飞快,一窜就不见了;看到大群的蚂蚁搬家是真的快要下雨;把鸡从笼子里放出来后,老鹰会从天上俯冲下来把鸡抱走;下雨过后的田埂上到处是横着爬的螃蟹……

尤其神奇的是有一种叫做“老娃”的鸟可以预知天气,如果第二天需要晒粮食,傍晚时就去屋檐下留心细数有多少只“老娃”在叫:一娃晴,二娃雨,三娃四娃涨大水。

各种各样的动物使得山中的声音也非常美妙。布谷、黄鹂、燕子叽喳、盛夏时的蝉鸣、夜间蛐蛐儿的叫声构成了一支支大自然的协奏曲,四时不断、昼夜不息。

这就是我有关故乡的山的记忆。后来我离家,将故乡抛在身后,从此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故乡在午夜梦回时被定格成一副永恒的画面,画面中有着四季常青的山峦。

后来我才知道,故乡的“山”啊,其实只是丘陵罢了。长大后我也更加明白,正是故乡的丘陵——故乡的“山”养育了我,它教会我亲近自然、深入思考,赐予我宁静平和的心境,让我所以成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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