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 #18 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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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应该有欲望,有追求,就是应该有价值地活着,被他人所需要。这是桂赫从小到大不敢面对的欲望。

你爱她,是因为真的爱她,还是只是爱自己?

眼前的安淇一点都没变,还是以前那样活泼机灵,冲动爽快,像个被保护得过于好的公主,理想化一切。

柯里喜欢这样的安淇,很喜欢。

但那时他选择了离开她。他不后悔,但这些年,他始终无法从深深的内疚中恢复过来,在他心底始终认为,是自己让她走了那条路,抛弃千金的身份,投身世界的阴暗面。

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像过去一样温柔。这样的景象,曾出现在他的梦里。这个柯里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的,已经彻底失去的关系,居然奇迹般正在发生。

怀念,感激,幸福,激动,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有多少种感受。

仿佛回到之前的时光。

“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吧。”安淇的声音还是那么调皮,就像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决定。柯里从她眼中看到期许的目光,殷切得如惹人怜爱的小宠物。

柯里愿意的,打心底愿意。他的手掠过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抬起,仔仔细细看她。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每一个毛孔。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这么近、这么亲近地看这个人了。

鲜血喷涌出来,溅在柯里身上、脸上。

“你……为,为什么……柯……里……为什么……”安淇睁大眼睛看着他,眼中尽是不解。

柯里将女人搂进怀里抱紧,脸在她的头发上轻轻蹭着。他痛苦,可是眼泪始终没有流出来。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贱男人!”一个带着回声的飘渺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就是你给最重要的人的回报吗?抛弃她,等她回来求你时再把她杀掉?”愤怒的斥责不绝于耳。

“呵呵呵,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心。真想掏出来看看,自私的人。”

柯里只是抱着安淇,没有任何反应。

“别装了,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就是你!亲手毁了她的人就是你!”

“我就让你看看她的下场!”

从安淇的身体中长出无数的触手,将她的躯壳撑破,从柯里的怀中消散,那些触手绕在他周围旋转,恨不得将他撕碎。

柯里落寞地站在原地,低着头,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指甲掐进血肉中,越掐越深。

触手离开柯里,在空中汇集,后面出现一个深邃的黑洞,其中显出一张不断变幻的脸。

“你究竟是怎么看破我的?这明明就是你心中的安淇!就凭你一个普通人,绝对不可能看得破我利奇犸的醉生梦死!”利奇犸的声音变得非男非女,从四面八方向柯里袭来。

柯里还是一动不动,他闭上眼睛,说了一句。

“我把你记下了,利奇犸。”

“我们还会见面的。”

柯里开门回到里弄,靠着墙坐下。

“如果你真的会要求我就好了,可这偏偏是你不屑于做的事……”他笑得很痛苦。

是梦是真,有时候真的不想分得太清楚。

过了很长时间,桂赫也跌跌撞撞从大门滚了出来。

两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但桂赫却要复杂得多。他一直在渴望,在需要,想得到别人的爱。但从旗袍女人身上,他看到了这段日子以来,其他人对他的需要。无论是春杏的嘱托、琬青的依赖,还是安淇短暂的相处。他是被人需要的,正是这种被需要带来的力量,让他在这些险境中一次又一次活了下来。

一直以来,他只能远远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敢靠近,不敢争取。他只要求活下去,但是,他从未想过,活着到底是为什么。他怕得不到,他怕一切外界的恶意,

但是,人就是应该有欲望,有追求,就是应该有价值地活着,被他人所需要。这是桂赫从小到大不敢面对的欲望。

如今,他似乎明白了。

有欲望,而且有能力满足欲望。

于是桂赫不止有难受,还有快感,当他想通了这一切,从自己建造的绳圈中挣脱下来,不再受以前的束缚,他兴奋,畅快,他觉得这个世界不一样了。世界不止生死。

他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和动力。

他有了欲望。

珠宝绕着桂赫转圈,不时还对着他发出奇怪的低吟。

“怎么啦,珠宝?连你都觉得我不一样了?”桂赫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感觉充满力量。而且就在不远处,有一股熟悉的力量正跟自己产生共鸣。

他知道琬青就在那等着自己。

“我们走吧,就在那边。”

桂赫带路,他们从里弄中间的方形口出去,是一条挂满彩灯的小道,沿着道走了几分钟,来到一个院子,里面传来凄厉的叫声。

不像是人的声音。

“这是猪叫?”

柯里点点头。

猪叫得嘶声裂肺,声音很尖,拖得很长,像是在挣扎。这大晚上听到这种声,让人毛骨悚然。柯里则毫无表情。

桂赫推门进去,猪叫声也变得更加急促,愈发疯狂。

门后是一个小院子,旁边的柱子上挂着灯,小院子被照得通亮,在中间有个大案台,可案台上哪有什么猪,分明就是被五花大绑的琬青!猪叫声正是她发出来的!

“琬青!”桂赫刚想冲上前去救人,被柯里一手拉住。

珠宝也冲着案台发出愤怒的叫声。

“看清楚。”柯里低声提醒。

桂赫这才看清,在案台边上还站着一个臂壮腰圆的人,他裸露着上半身,只挂着一条皮质围裙,围裙上溅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碎块,大肚子将围裙顶得紧紧的。

他粗大得不成比例的双手正在磨刀,双眼圆瞪不时看看案板上的琬青,裂开的大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獠牙,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桂赫不能忍,他要救琬青。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到伤害。

“可能是幻觉。”柯里提醒。

幻觉,很有可能是幻觉,琬青怎么可能会发出猪叫一样的声音?跟刚才房间里的旗袍女人一样,柯里说过利奇犸会一种被称为醉生梦死的能力,由人心中生出幻觉。

到底怎么才能知道是不是幻觉啊?

如果不是幻觉,那琬青可能就……

该怎么办?

案板上的琬青看见了桂赫,一边扭动身体想要挣脱,一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桂赫,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屠夫手中的刀滑在磨刀石上,发出嚓嚓嚓有节奏的声响。

“你到底是什么人?把案板上的女人放了!”桂赫大喊一声。

屠夫就像没听见一样,还磨着刀。

桂赫忍不住了,他一步一步朝琬青走过去。

磨刀的声音停了。

屠夫拖着笨重的身体走到案台前停下,喉咙里发出咕咕咕咕的声响,突然张大嘴巴大吼一声。

“新鲜的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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