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感觉有人在轻轻握着我的手,有时听见爸爸说要我赶紧醒来,教我下棋;又听见妈妈说以后减少工作陪在我身边;哥哥说以后天天做好吃的给我。
有时又感觉身边很多人挤在我周围,在讨论这什么,我觉得很吵;有时感觉有一个人一直看着我,一直说要我赶紧好起来,一起出国留学再也不回来这个地方;又感觉有人亲了我的额头,摸摸我的头发。
我想睁开眼睛,可是始终睁不开。
然后我又看到佟麟满身是血叫我不要哭,快跑。
我哭了很久,求他们不要伤害佟麟,放过我们,可是他们听不见,下手更狠,一直在折磨佟麟,佟麟撑不住,倒在我怀里,我拼命叫着佟麟,可是佟麟却再也没有醒来。
我感觉有人在帮我擦眼泪,一直在喊我希希。
好像是赵今西在叫我。
我看不见他,我问赵今西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
我听到赵今西说希希快回来,我在等你。
我感觉我很累,很累,很累。
当我睁开眼睛,看见有挂水瓶,原来我在医院了。
看见床旁趴着睡着了一个人,好像是赵今西,我摸摸他的脑袋,他动了动,然后他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我,一副惊讶的表情。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一出声,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赵今西赶紧拿水来给我喝,我喝了水,嗓子润了很多。
我看到赵今西眼红红的,听见他说我是不是不要他了。
我笑他小笨蛋,怎么可能呢。
不一会哥哥也来了,看见我醒来赶紧打电话给爸妈报平安,又叫医生过来检查。
医生过来给我检查,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说没有,医生说那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回家我才知道我已经整整昏迷三天了,第一天一直在发烧,都把大家吓坏了。哥哥和赵今西为了照顾我三天都没去学校,爸妈也是第一天守着我,第二天就回公司了。
佟麟的死亡对我来说打击太大了,那个阴影怕也是会一直在我心里。
打开手机看见的是某市某酒吧发生中学生情仇杀人案,写的夸张至极。
我已经一周没去学校了,现在每天晚上睡觉都会梦见那晚的情形,醒来一直都在哭,一直在自责自己,爸妈看见都心疼的不行。
赵今西告诉我杀害佟麟的凶手抓到了,绑架我的人也抓到了,都是一伙的,五个人都已逮捕,包括何苗苗在内,过几天就判刑了。
当我提出想见何苗苗的想法时,他们都极力反对,不同意我去。我说不让我就永远解不开心结,他们才同意。
家里动用关系把我安排在审问室,我看见何苗苗素颜带着手铐被警察带到审问室。
我问她佟麟死了你满意了吗?
她嘴角一丝讥笑,说:“本来该死的人是你,是佟麟做了你的替死鬼,如果不是佟麟喜欢你,对你的事情那么关注,他就用不着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你才是那个直接凶手!”
我大声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你要我的命你就凭自己本事来拿就好了,为什么要扯入别人,你不是喜欢佟麟吗?为什么连他都不放过,这就是你喜欢一个人对他做的事情吗?”
“他的死本来就是一场意外!如果不是你故意透露信息给他,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怎么回来醉里挑灯!是你害了他!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她辩驳道。
是啊,如果不是我问他醉里挑灯是什么地方,他就不会来了,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来的。
我无力苦笑,望着何苗苗说:“为什么想要我死?”
“你是真的失忆还是假失忆,你不记得了不代表我不记得。”她言声厉道。
她看我茫茫然的表情,忽然激动起来:“十年前,有一对老夫妇带着孙女到S市旅游被连环杀手杀死在某宾馆里,那对老夫妇要求宾馆老板打报警电话,结果被连环杀手发现,宾馆老板也命丧黄泉,小女孩目睹了一切,那个小女孩就是你!而宾馆老板就是我爸爸!如果不是你们来旅游,我的爸爸哪里会被杀害!我就不会那么小就失去父亲,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结果这十年来,你还是做你的顾家大小姐,有爸妈疼爱,掌中之宝,而我却因为父亲被害,妈妈改嫁,十年来寄人篱下,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生活吗?我好不容易经过自己努力考到了好学校,遇到喜欢的人,结果又被你抢走了,你已经害死了我的爸爸,现在也害死了我喜欢的人,我的一辈子都被你毁了,你说我想不想你死!”
“你说什么?什么十年前?”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呵,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是个彗星吗?家人被你害死,佟麟也被你害死,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害死最爱你的那个人,顾灵希,我要是你早就不活了,你害死那么多人你睡觉睡得好吗?”何苗苗讽刺我。
我看着她不说话,站起来往外走,听见她朝我大声叫道我会有报应的,诅咒我永远都不会幸福。
赵今西在休息室等我,看到我脸色难看,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摇摇头,他没再说什么就牵着我的手出去。
出了警局,我便泪如雨下,把赵今西吓了一跳。
赵今西措手不及,忙着给我擦眼泪,我问他知不知道十年前爷爷奶奶被害死的事情,他不说话但点点头。
我说你们都把我蒙在鼓里,打算一辈子不告诉我吗?让我没心没肺的活着吗?
赵今西急着解释说因为我失忆,所以那件事情不提起才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我自嘲道原来我才是那个恶人,罪魁祸首才是我。
因为这件事情,我和家里人都一直在冷战,我整日整夜没出房间,赵今西也被我冷落再也不来看我,我想他应该在忙出国的事情。哥哥也在忙高三考试,也不理我,可能是我太无理取闹了。
忽然有一天哥哥闯进我的房间,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然后把我塞进车里,叫司机开车去远山路,爷爷奶奶的墓地在那里。
哥哥脸色绷的很紧,我从来都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他一路拽着我到爷爷奶奶坟前叫我跪下,我听话乖乖照做。
他哽咽道:“十年前爷爷奶奶用了性命换了你的平安,是让你坚强的活下去,而你现在是在质疑谁!折磨谁!谁欠了谁,他们付出生命代价,护你平安却换来你的不死不活吗?顾灵希,你怎么那么堕落了?你这样折磨自己对得起爸妈,对得起爱你的人吗,对得起死去的爷爷奶奶吗?你看看你跪着的是谁,你好好睁大眼睛看看。”
我哭了,从小声哭泣到后面号啕大哭,最后抱住哥哥的腿说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害你们担心了。
哥哥也蹲下来看着我,拉起我的手,说珍惜眼前人。
转眼到了六月,哥哥和赵今西在准备高考了,他们都被保送了按理来说不需要跨过高考这个门槛,但他们说想体验一番,说没有高考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而我选择休学了,再也没有去过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