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青春的告白

     再见他,是18年后的一天。她早已从学校毕业,走上了工作岗位,毫无悬念的当上了一名老师。而他,也从那个学校走出,步步高升,成为了教育系统某机构的负责人。就在这样的一天,他们不期而遇……

      18年前的九月,刚从中学毕业的她,来到了那个师范学校。出于校规,在这个学校就读的所有女生,都必须剪短发,穿校服。那时候的她,1米5出头的个儿,青春期的婴儿肥包裹着全身,天生的卷发蓬松犹如锅盖般覆盖在头顶,全然没有16岁少女的婉约与清丽。在这样一群以女子出众的学校里,她宛若一颗尘埃,无声无息地存在。

      上课了,那时候的语文课叫《文选》,进来一位年轻的男老师。年轻的脸庞,透着朝气,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当然还有他圆圆的身体。他自我介绍,自己刚从大学毕业,有一个双胞胎弟弟,说完,便在黑板上写上了自己的大名。在以男生为贵的班级里,来了这样一个比她们长不了几岁的男老师,女生们心中的荷尔蒙也在刹那间被点燃。而她,只是对他黑板上的签名留下了稍许的印象,他的字写得真好看。在她的心中,一个能写一手好看的字的男生,一定是一个有内涵的人。她自己的字也时常被同学和老师们夸赞。

       时间就在一天天中流逝,每次上他的语文课,她都格外用心,用心记笔记,用心聆听,还在白纸上用心临摹着他的字。可是无人知晓,在那力透纸背的汉字后面,隐藏着一颗怎样悸动的心。但每次上课提问,她都不敢举手,不敢回答问题,更不敢直视。她害怕,自己不会撒谎的眼睛出卖了自己;她担忧,不够完美的表达撕裂了自己。

       要知道,一个内心卑微到极点的人,却往往会在另一个层面上表现出极大的自尊。不出几个月,她的努力与认真,她的大气与宽容,她的自卑与自尊,在那个班级里得到了所有同学的肯定,不久,她就被大家推选为班长。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多么的脆弱。

       写作文了,其实那时的她,语文能力并不怎样,除了也同样写了一手好看的字以外。在作文本上,她总是断断续续地会写上自己的一段所谓的人生感悟,那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哀叹。而他,也总是会附上自己的几句点评,不多言语,点到为止。而每每看到这些点评,她心中的涟漪却又悄然散开,为自己的敏感的神经多出几分借口。

       他要开课了。不知为何,选在她的班级。也许是当时在这个班级里还有几个男生可以活跃思维,也许是他导师的女儿也在这个班级。上课了,导师一脸严肃地坐在后排听课,而班级里的同学们却个个把头压到最低,课堂气氛异常冰冷,只有寥寥几个同学与他呼应。她偷偷地瞟了他一眼,那种无处藏身的尴尬与焦急写在他的脸上。现在想想,只有自己当了老师后,才能体会到当时他的那份窘迫。45分钟的课,就在他的自问自答的“独角戏”中结束。课后送走了导师,他满脸懊丧地走到导师女儿的旁边(而她是女儿的同桌),递给她一张纸条,低声说:把这张纸条给你爸爸。说罢,便转身离去。她和女儿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老师,真不好意思,今天的课没能上好,我希望能再上一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为自己刚才课堂上的沉默深深地内疚与自责。

       就这样,时光在青春的光阴里溜走。一眨眼,第一年的学习即将结束。第二年新学期开学,她的语文老师换了,他继续留任教新的一年级,并当了班主任。她的这段无始无终的单恋也就这样画上了句号。不多久,在教学楼里,她遇见了他,礼貌地招呼了一声。他递给她一包糖果,并让她发给班级的每个同学,说这是他的喜糖。她照做了。以女生为主体的班级就是这样,大家一边吃着他的喜糖,一边商议着给他一份怎样有意义却又不花费很多金钱的礼物。最终,有几个心灵手巧的女生去买了粉色和红色的丝带,为他和他的妻子编织了一个“永结同心”的饰品,这也是当年最最流行的东西。

      故事到这里应该结束了,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在那个原本4年制的学校里学习了3年后,被保送至更高一级的专科学校,就此与他作别。其实,到今天想想,她和他之间的所有的对话,也不会多过几百句,可有时候她却认为,人和人心灵的沟通,是不需要过多的言语的。

      如果没有那次培训机会,她恐怕再也不会有机会和他再次遇见……

     18年后的那天,当她步入会场时,当她见到端坐在话筒前的他时,差点失声叫出来。那一刻的她,仿若再次回到16岁,所有历经岁月冲刷的往事一一浮现。见她来了,他悄悄走到她身边,礼貌性地聊了几句,最后一句,“你比以前瘦了。”她仿佛又是那个花季少女,绯红的脸颊埋在了胸前,仍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当爱恋在眼前铺展,当现实在眼前写就,所有的过往在那刻燃烧,所有关于青春的记忆如泄洪般冲出思想的闸门,喷薄欲出……

      为期6周,每周2次的培训即将结束,作为最后一次的总结,每个学员都需要写一份学习心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毫无准备的那刻,她提笔,将一份公文式的总结挥洒成一篇散文,带着温情与回味,洋洋洒洒,一气呵成。事后,她才得知,他给她的这篇总结破天荒的打了一个“优+”。

       时光将每个人带入了微信时代。她无意间得知了他的手机号,并看到了他以手机号认证的微信,主动加了他,因为她知道,在那一刻,她的心已经坦然了。为了纪念曾经的青春,她在自己的博客中写了一篇名为“我和我的语文老师们”的博文,并以微信发送给了他,最后只附上了三个字——“谢谢你”。谢谢他,曾经带给她的美丽记忆,谢谢他,曾经带给她的文学梦想,更谢谢他,曾经带给她那段无悔青春。而他,一字未回,只是将她的博文转发到了他的朋友圈。

       如今的她,身心都早已有所归属,唯独这段暗恋,无处安放。当她在键盘上,敲打下这里的每个字时,她的青春早已投递在微黄的天空里……

      暗恋,是青春的告白,

      告白,是长情的等待,

      等待,在岁月里徘徊,

      徘徊,在生命里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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