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华，妖冶冷傲的姣

01

有这样一个作家，在她家喻户晓的那个时候，连最厉害的香港记者也无法拍到她的一张照片。才情高绝，行踪神秘，从不在大庭广众前抛头露面，坚持不公开照片、身世、年龄，容貌不详。

有人称她为“文妖”，用字成精。她的故事往往清醒而妖冶，像一锅迷乱清冷的迷魂汤，荡得人心神俱醉；张国荣说她的文字，用一个字形容，就是“姣”。姣冶的花，五颜六色花枝曼绕似有香又似无味，看尽了人间百态，在暗处开放。

也许你看过在苏杭，两条蛇和一个白糯糯的书生的故事；看过十二少和如花，一枚胭脂扣相约来世；看过“假霸王与真虞姬”，“男儿郎与女娇娥”，看过程蝶衣戏里来戏里去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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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从来没有刻意怎么写，所有的景象、联想，见到什么，想到什么，都是在下笔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出来的。她还说：“写的时候真的进入那么一个世界，讲得玄一点的话，似乎是有一个人借着我的手来写。”

我似乎愿意相信她说的这种玄乎妖冶的说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笔下生出的一个又一个的凄艳诡谲的故事，解释她笔端醉人的妖冶气。

02

“他简直便是叫杭州蒙羞的一碗不及格的桂花糖藕粉——糖太少、水太少，税稅稠稠，结成一团，半点也不晶莹通透。”

“像一整盘娇小玲珑如女儿舌尖的红瓜子，被奋力倒泻在床上，散乱不堪重拾。”

书里的比喻一个接一个，用字成精，你像是在被阳光铺满的海水里开着车，晃晃闪闪，模模糊糊地，驶入一个个她变幻出来的妖冶之境，然后那些跳跃的、凄冷的、刻薄的，慢慢地将你围住。

她开出一张自我简介，里面列出的“愿望”是“不劳而获，财色兼收，醉生梦死”；“快乐美满的人生”是“七成饱、三分醉、十足收成。过上等生活、付中等劳力、享下等情欲”；“喜爱的颜色”：男色和女色；最幸运的一刻：适时离场......

从她幽默神秘俏皮的简介中，我看到了这位“文妖”睿智清醒又傲气的样子，那么多写情情爱爱的作家，唯独只有她是李碧华，一定是有原因的罢。

谈到为什么常写“男女”题材，她说，基本上，任何好看的小说不外八字真言“痴男怨女，悲欢离合”。而李碧华的小说，她笔下的男人，《饺子》里薄情的李先生，软糯的许仙，黯淡的段小楼——软弱得只能被当作配角。而痴缠柔艳的如花，刚烈真情的菊仙，纠缠执着的清白二蛇，直教她们演绎尽了这一场场情情爱爱，才把最冷静的句子横在我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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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的方叫人恨得牙痒痒，心戚戚。我思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年，终于想通了。——而人类此等蠢俗物，却永远都想不通。”

“是的，不要提携男人，最好到他差不多了，再去爱。男人不作兴“以身相许”，他一旦离开了，你就危险了。他总有野心用他卖身的钱，去买另一生”

“那些情情义义，恩恩爱爱，卿卿我我，都瑰丽莫名。根本不是人间颜色。

人间，只是抹去了脂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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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想来，李碧华写尽人间情事，却不落俗套。在她的故事里，我总能看到更大的世界观，看到不俗的灵气。她就像一位洞察人间百态的老者，在黑夜里锦衣华服，朝着世间匆匆的行人张扬一笑，鬼魅妖冶，姣艳危险。

暗夜生光，吃着婴儿肉馅的贵妇，唇齿摩擦，纤眉上挑；这边的黒甜梦境里，枕头给了她夜夜美梦，暗绿黑黄，一睡不醒；在潮州巷吃卤水鹅的女人，腥甜暗红的恨入了卤汁里，上瘾陈香的血恨相传，一代一代。

奇情巧思，诡谲冷艳，她站在光怪陆离的故事外昂首旁观，抽丝剥茧后，剩下的就是她眼里心中的人世间，不知各位看官们，是否也曾为之心戚戚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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