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直到现在才大彻大悟,要弥补这样一个过失,只有用这个办法最妥当。的确,周瑜一点没有想到这一层利害关系。
心里想,都督啊,你的用兵可算不错,怎么连一座将台都会忘记呢?真是枉空啊!
其实周瑜一心要害孔明,没有心思想到这些,这是一时的疏忽。
孔明又对鲁肃说,大营不须拆去,只消在水、陆两营中间的江边上,筑造一座高大的将台,命手下在将台上日夜了望。如果敌人要来偷袭,上面看过去一目了然,便可早作准备。这样不就可以使水、陆两营遥相呼应了吗?
鲁肃想,对啊!都督叫我到此,就是为了这事。既然现在看出破绽,那趁势叫他当场画下这个将台,我回去复命更方便些。因此要紧说道:“来来,费心先生画上这么一座将台。”
孔明立即吩咐手下端正笔砚,自己提笔在手,舔得笔饱,磨得墨浓,笔头朝着二图中央正要点上去。
如果笔头着纸,那就人头落地。况且在图上画这么一座将台,更是杀之再杀,完全中周瑜的圈套。
现在笔尖离纸不远处,孔明突然收住笔杆,两眉紧皱,两道目光直盯着水、陆安营图。
心里想道:奇啊!此等重要之物,缘何轻易离身?要是被人偷盗而去,江东底细全部透露,倘然敌人趁势掩杀过来,这好几万精锐之师尽付东流。
既然诚心请教于我,何不叫我上岸会晤,却命鲁肃一人资图而来?再者,此图是鲁肃自作主张叫我更改,还是周瑜的意图?这里大有文章。
归根结蒂,如果周瑜在我旁边,叫我添上几笔,那我但写无妨。现在只有你鲁肃一人在此,出了事故谁来作证?
想到这里,孔明回头问鲁肃:“大夫,这两张安营图是大夫叫亮观看,还是周瑜命你拿来观看?”
鲁肃根本想不到在这两张图上有性命进出,弄得不好孔明要蒙受不白之冤。他一心想让孔明快些将图画成,可早点回去复命周瑜。
因此,他不假思索地对孔明说:“军师,此乃都督命下官来请先生观看。若有破绽,大笔更改。”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孔明看看,意思是,这是周瑜亲口叫我来的,不是我自作主张。
先生不等听完鲁肃的说话,身上的冷汗已经直淌地淌了下来,忙不迭将手中的笔放到台上,心中暗暗叫一声:喔呀,好险哪!
鲁肃见他非但不画,反而将笔都搁了下来,要紧问道:“先生,为何不画?”
“你这踱头!”孔明想,你这个人到现在还未看出其中玄妙,实在糊涂!再不骂你,我的脑袋要搬场。
鲁肃哪里知道周瑜唱的是一出什么戏。好端端将我辱骂,难道我人老实,就该被人欺侮?
抬头见孔明的面孔毕板,根本没有寻开心的意思。因此,他感到十分奇怪:“为何将下官辱骂?”
孔明想,我也明知你并不是要来害我,是上了周瑜的当,掮他的木梢,尤其是为了我和周瑜的关系,真是一片诚心。也正因为你忠厚而容易上当,所以骂你一声踱头,以示警戒。
故而对着鲁肃说:“尔且听了,安营图是营中之要物,未奉将令私改图案,若然周郎反目,定杀不饶!此乃是一条‘诱人犯法’之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