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海食事之——吃不够的无花果

但凡嘴馋之人，在一个地儿待上几日，最难忘的是美食。我亦不例外。

地处黄海之滨的那香海小镇，是个旅游必去的好地方，可它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印象，并非蓝天白云松林沙滩，亦非国际旅游小镇的繁华喧嚣，还是魂牵梦萦的各种吃物。           

                  吃不够的无花果

在那香海的日子，每天必吃两样，一是煮玉米，二是无花果。堪称吾之最爱。

无花果不仅多多，且全国有名——漫步海滨大道，两旁是一望无际的无花果果林。那香海所属的山东荣成港西镇，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片无花果园，亦因此被评为全国的一村一品示范村镇。

无花果是个好东西，其果实肉质软糯，味道甘甜，营养丰富。据说含蛋白质1.0%、粗纤维1.9%，碳水化合化物高达74.3%，其中糖15%—20%，且多为人体可直接吸收的果糖和葡萄糖。果中还含多种维生素、矿质元素，维生素C含量是桔子的2.3倍，还有纤维素、多种有机酸、微量元素、酶类和人体所必需的18种氨基酸。尤可贵的是，它不仅美味可口，而且有开胃、润肠、消炎、解毒、催乳、疗咽治痔和明目生津、提高人体免疫力、抑制四种癌细胞发生发展等多种功效。真可谓是 “ 水果之王 ” 。

在那香海居住，可以每天吃到最新鲜的无花果。为了尽可能保持新鲜度，当地果农一般是凌晨三四点钟去下果子（即采摘），他们揉着惺忪的双眼，戴了头灯，小心翼翼地把果子一个个摘下、装筐，天不亮再赶到集市上去摆摊出售。一端裂了小口、一端果蒂上浸着雪白乳汁、通体干净且带着亮晶晶露水珠的果子，是刚从树上下来的，果子新鲜，价格也便宜，盛果期（春果7月中下旬，秋果9月上旬）甚至一两块钱1斤，果少的时候顶多七八块钱1斤，每天花三五块钱就可以敞开肚皮毫无顾忌地吃，那才叫一个爽。听说西安的无花果卖到8块钱一个，即便有钱买得起，吃的起，心里却是忐忑的——尤其五六十年代的人，小时候吃过苦的人，如今钱再多，潜意识里还是穷，节约精神已渗进骨髓，本能地抗拒高价和奢侈。所以有便宜又好吃的果子，可以尽情地放开吃，实在是大大的福气。

虽然便宜，仍会讲价，直到有一日到当地朋友晓红的果园里去玩儿，亲身体验了一把如何下果子——那无花果树树形似伞，枝条繁茂，一个个油亮亮的碧绿小果悬挂在枝头，只是树干实在太矮，采摘时需要低下头，弯了腿，几乎弓腰到90度，一副与大地接吻的姿势，才能钻进去，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侧身仰头，伸手去摘果子。摘了没几个，我便觉得腰酸腿软吃不住劲儿，浑身冒了大汗，赶紧连滚带爬钻了出来，心下暗想，莫说平时松土施肥辛勤管理，收果子都这么费劲儿。由此深深体会到果农的大不易，再不忍讲价。

无花果好吃，也好洗。它是纯天然无公害，生长期间一般无须打药，能抵抗一般植物不能忍受的有毒气体和大气污染。因此不像其他水果需要认真清洗，完全可以直接食用。习惯使然，不洗总不放心，简单冲一下即可。尖头朝上，放水龙头下面，打开细细的水流，一边转圈一边轻轻掠过，不能像洗苹果那样用力，因为它的果皮薄如蝉翼，稍一用力便戳破。熟的越透，皮越好剥。吃的时候，从果蒂一头{即尖的一头}开始轻轻扒开，只需几下，便成了一个令你馋涎欲滴的果肉球，咬一口一窝蜜，一下甜到你心里去，让你想停也停不下来，大快朵颐直至忘记一切。

美中不足的是，无花果过于娇嫩，极难储运。聪明的果农们将其加工成果脯、果干、罐头、果酱、果汁、果酒、口服液等。曾尝过果干和果酒，终不及鲜食。

无花果实际上是开花儿的，只不过它的花在果实里面，隐秘而低调，肉眼不可见而已。其祖上亦非本地，它很多年前来自异国他乡，一说是晋代从伊朗引入中国，一说是清朝从欧洲传入，具体似不可考。英雄不问出处，只管享用这难得的美味便是了。

看到一首歌颂无花果的诗，可惜作者无从查到。

  诗曰：         

  南北丛植⽽育，东西勃蓬以出。

  逾古今之节令，硕硕集于九区。

  览兹树之繁庶，翠依依以兴舒。

  势冠⽴⽽强直，态雅优⽽茁朴。

  感于叶⼤枝长，叹于吸沙防⼟。

  ⽌⽿外之噪⾳，擎园内之绿圃。

  天性逆抗于胸，⾷药亦作⼲储。

  ⽟果甜淳味厚，芳⽽⽌渴鲜馥。

  ⽆争低⾼，默默⽽不惰懒；

  不扬不炫，殷殷⽽富谦屈。

  虽袭⽆花之号，实隐卉之珍珠。

  乐以寻常澹定，信⽽顾眷凡俗。

  若以⽆花判品，岂失物之绝殊？

好一个“ ⽆争低⾼，默默⽽不惰懒；不扬不炫，殷殷⽽富谦屈。

  虽袭⽆花之号，实隐卉之珍珠 ”！不仅果树如此，这也是那些满脸都是汗水、脸上却永远带着笑容的终日劳作的果农们的真实写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