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脱掉上衣,斜躺在被窝里,抖音里播放着某一个无趣的段子不知道循环播放了多少遍,然后慢慢从指间滑落。意识和感知逐渐的缩小,终于在上眼睑与下眼睑交合时彻底消失,黑暗开始侵蚀,陷入混沌。大概四十分钟,也许一百分钟。周遭慢慢的开始复苏,头顶的灯刺着朦胧的双眼,手机依旧聒噪循环着无趣,摸索到息屏键,按下。窗外稀落的雨应该还在飘摇,飞驰的车马碾压着水溅起阵阵水花,使得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变了音调,夹杂着时有的人声和风声一起挤进窗缝,把飘窗上的衣服打的摇摆不定。只盖了肚皮的被子似乎抵御不了寒冷,无力的整个陷进被子里。桌上吃了一半的外卖已经没有了温度,桌旁散落地快递包装盒和纯净水空瓶堆成了一座小山包和床头烟灰缸里的小山堆遥相呼应,床底不知道是哪天滚落过喝光了的啤酒瓶。墙上挂的帽子和尤克里里落满了厚厚的尘埃,落灰的还有没有来得及翻开却褪了色的书。刚一个人住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拾掇拾掇,后来是三四天,再后来一星期一个月,最后就忘了时间。没戴眼镜的时候感觉一切都过的去,戴上眼镜一般却又是急着要出门的时候,就会对自己说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次数多了就知道也不过是天亮时对自己说的玩笑,天黑了就不记得了。还是窝在床上比较舒服,反正也就自己个待待,也没人会在意。
偶有路过的人瞥见,喟叹道你这日子过得是何等的凄凉呀,但我却并不这样认为,大部分的形式或仪式都是做给别人来评价的。而人的一生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活在主观世界里的,翻开历史的书卷,认真品读时你会发现记录三皇五帝的文字不过是记录者的主观表达,就连记录你自己短暂一生的记忆也不过是自欺似的美化或丑化后的影像。将孤独咀嚼的越久,其中的甘甜反而不舍遗弃了。所谓的凄凉或充实也不过是个人的主观感知。我觉得很舒坦他人的评价就已不再重要了。
有几人能坐在江边听出周遭的万物为你奏出的盛大交响乐。孤独是能放大感知,比如三米开外的蚊蝇与你窃窃私语,比如听雨落的声音亦或对面二十三楼的翻云覆雨。这一切都是生活的乐趣,如果是恶趣味也罢。请别说这是一个客观的世界,填充你大部分人生的,不过是你的主观臆断罢了,否则就不存在煽动,也不会出现舆论,更不会出现情绪。
于千千亿亿个人群中出现我这个独特的个体,本就是奇迹。想想以亿乃至以兆甚至更大单位计数的宇宙,我敢断言绝不会有与人类这种形态完全相同的生命智慧体了。人类的出现就是奇迹,回望人类进化的历程,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偏差就不可能出现当下的人类,失之毫厘往往谬之千里。浩瀚无垠的宇宙,基数再大,也很难找到第二个与地球完全一样的生态环境,就算有,也绝对不可能出现与地球完全一样的历史进程。恐龙在地球生活了1.6亿年,也没有进化出我们所认知的文明。而人类不过300万年。人是孤独的,地球也是。地球之外的其他智慧体,他会以一种什么形态而存在呢?气态,固态,半液态?我们都无法臆想。就算我们这种细胞集合的生命是曾经外太空的陨石挟裹来的种子,但是33亿年的发展变化不像大陆版块一样可以相互迁徙交叉繁衍。注定我们是孤独的。但孤独的定义又是什么呢?孤独不过是相对的,相对于宇宙想找完全相同的另一种人类那注定孤独。相对于人类的每一个个体,我们拥有那么多兄弟姐妹,我们在相同的生态环境下有那么多以细胞为构造的伙伴,我们应该感到无比温暖。如果有人非要说一个人的生存状态是一种孤独,似乎也无力反驳。但是我主观不接受你的主观表述。就像未孕的夫妻羡慕别家儿孙满堂认为自己是孤独者一样,孤独将永无止境。我接受孤独,也承受孤独,更享受孤独,人不能总想着比较出相对孤独而自寻烦忧。
高晓松在晓说节目的最后一期提到,他在五十岁的年龄讲到孤独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上有老下有小,周围还有如此多的人际羁绊,孤独将难能可贵。我理解的他在那种语境下的孤独是一种自由,一种随心所欲。如果选择不孤独就是选择一种完全的羁绊,束缚在三尺方圆,完全丧失自我那将是何等恐怖。
当下人口爆涨,也不再为粮食短缺而烦忧,所以种族和血脉的延续开始变得越来越淡。如果非要扣上因为我而断了陈家的血脉这一罪名我也可以全然接受而并不愧疚,就算归咎给优胜劣汰也并不会愤慨。早就不是物种繁衍器的年代,我奇迹般的出现在这个世界,奇迹般的拥有独立的思维,心中已然满怀感恩,并无其他奢求。
年少轻狂时可能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头顶光环,一定是同龄人中的头部百分之十。现在才认清自己的知识储备,个人能力等可能只算的上尾部的百分之十而已。如若放在百年前,我依旧敢拍胸脯说我是前百分之十。而百年后,我们一天能接收到的信息量可能百年前一个月乃至半年也未必能达到。全民知识储备暴增,所有人在大部分知识面前平等了!一旦信息来源变的宽广,认知的多样性就会变的缤纷。人与人之间所谓的常识储备会越来越趋近同化。想要以此来装X便将变成一项高难度项目。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已然变成语言技巧类技能。这显然需要天赋,当然啦,也听说可以通过后天训练成就。可真正的孤独者是完全不屑于此。一只成熟的孤独者也完全可以全然接受世界不公的客观事实,三六九等的阶级划分也形成数千年,就算是当下这个在任何场合摇起生而平等的旗帜定能召集千军万马的社会,其实骨子里还是循就着三六九的划分。他们无形的流露在言语中,表情里,行动上。不过被厚厚的粉饰让彼此相处的更舒坦,大家在主观里平等化。比如某位名人或领袖被人拍到吃了顿平凡的早餐,众人便会惊呼,原来他们也和我们吃一样的东西,竟如此亲民,便纷至追捧。难道不正是对骨子里阶层划分认同的佐证吗?阶层和阶层之间的飞跃在当下依旧是难如鸿沟,请注意我用的是飞跃。当然我也承认,有很多人是跳跃了鸿沟的,有寒窗子第也有时运当头。但不过是纵横捭阖谋策之果或阶层冲突的棋子罢了。在当下以金钱来定义财富,以富寡来划分阶层的伪命题,这一切不过是泡沫。但是这些泡沫多了,抢占了更多优势资源,难说伪命题不会成为真命题。
人静的时候总会乱想,比如宇宙是什么,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他会爆炸膨胀收缩然后周而复始,宇宙之外又是什么,宇宙是被创造的还是随机产生的,我们是被操控的还是被放养而野蛮生成还是完全随机的?生命和物质究竟该怎么定义?这世界究竟有几个维度?为什么我们只能感知到三个维度,眼睛能够看见的光不过是波长在380~780纳米的可见光,耳朵也不过只能听见20HZ到20000HZ,如此狭隘,如此弱小。生命长不过百年,短不过下一秒。死亡其实是没有知觉的,黑暗会吞噬掉你记忆里储存的所有高光和低落。然后作为物质的躯体或被火焰燎成灰烬,或被菌类分解成尘埃,就算变成化石也与你无关,因为你的感知早已被黑暗吞噬。所有的疑惑和答案从此与你与关,再也感知不到任何反馈。想想也是一种孤独。
就算你儿孙满堂又左拥右抱,每天每刻被伴侣伙伴拥簇,但是你的世界还是只在你的主观存在里,你摸到的光滑或麻癞,你感受到的痛苦或欢愉,主语只能是你自己个。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你自己才是唯一陪自己最长时间的人,当混沌初开时感知到自己的四肢五观,到生命结终时消亡感知,注定自己是最后一个死去的人。
鼠目的活在当下,有时想想真没什么不好的,若只有一万元的储备但是能活出比一千万更多的洒脱,为什么要经历痛苦去追求一千万的身外之物?
如果一个人活的快乐比两个人在一起的争吵摩擦更令人自在,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学习相处之道,讨好之法只是为了更快乐而要承担可能是痛苦的风险。况且,好与更好又是比较、相对的恶果。
其实有时候也想过换一种孤独的方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变的困难,还是喜欢的感觉变的太泛滥开始质疑喜欢的真实性。况且想想要改变就又迈不动步子了。
但是如果此生,不幸的遇见了那个想要陪伴一生的人,我想我也会妥协,打破所有本来就是为了打破而设定的防线,庸俗的去结婚生子,我想时光会变的短暂吧;如若有幸,终于谁也遇不到,时光就会被拉长吧,那样日子就能过的很慢很慢,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做所有想做的事情。虽然我知道,美好的总是短暂,而漫长往往煎熬。
如果注定是漫长煎熬,我给自己设定的终点是五十岁,如果有病痛可以提前,如果还健康也可以略微推迟。总之我不能接受自己成为累赘,自己或他人。想想自己能够决定自己的死亡方式就觉得是一件超酷的事情,兴奋。我该好好规划这一场隆重的仪式,但一定不能盛大,最好是谁也不知道的方式。越想越觉得酷毙了!
孤独其实和喝酒差不多,初尝时苦涩难咽,第二口开始有些困顿像梦,再喝就兴奋不已,甘甜如饴,会着迷。至于有没有后劲,也许你都活不到有后劲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