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之,万众之中的唯一

大家都知道古诗十九首中的名句“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却很少有人知道它开头便是“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因为这个开头,我这才反应过来忧虑不仅仅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特征,​每个时代都是伴随着忧虑过来的。无论在哪个时代,也并不是谁都可以像古代雅士一般,花上大半年甚至几年的时间浪迹于山水之间,这在现代人看来,甚至是十分傻的事情。每人敢把整个生命交托与欢愉,似乎不苦逼自己得到一个结果,就对不起这一辈子似的。

古代​没有网络,没有现代一切新奇的东西,甚至寿命也比我们少一半,还是充满忧虑的度过了一生。乍看整个时代长河的例子,有才之人更是命短,也不是什总么天命注定,实在是与才人的个性有关。

悲剧总是个性​造成的。

就像诗鬼李贺“我生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似枯兰!”二十岁便不得意了。“看见秋眉换新绿,二十岁男儿那刺促!”才二十岁便转眼衰白了。 才人过分敏感,过分炫己,不满现状,不能安分。

更何况圣人孔子想要达到从心所欲也需要经历“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 ”,一步一步沉淀而来。​但王徽之和和谁都不一样,他敢爱敢恨,纯粹随性,他不在意众人想要的结果,不在意众人想要的名声。他似乎比别人早早看到每个人最后的结果,那就是死亡。在王徽之看来,也许死亡和不死亡仅仅是两个绝对的两重性,或者活着本来就寄托在死亡之中。

有一次,王徽之和王献之在交谈,这时家中大火,​王徽之听到仆人喊失火,吓得跳了起来,连鞋子都没穿,赤着脚慌乱的跑了出来。丝毫不顾名士的风度,换句话说,他没有也并不在乎。一旁的王献之则在不紧不慢的让仆人服侍穿衣。有人夸赞王献之处变不惊,对于平稳的做官,安静的做名士的王献之来说,这是他需要的品质。有人因此认为王徽之是个伪君子与他不齿,对于急切追求快乐的王徽之来说,这是他浑然天成的对生命的真诚,他不需要处变不惊的静气。处变不惊可以修炼而来,而原始的真诚与敬意,修炼不来。

他与生俱来的真诚与纯粹一直没有丢失。

元代《雪夜访戴图》,元代黄公望《剡溪访戴图》,明代周文靖《 雪夜访戴图》,主角都是王徽之。

雪后初霁,月夜如昼。徽之见此景色不能眠,不妨带着一壶酒划舟去见好友戴逵。然而路遥夜深,到了好友门前却放弃了,始终没有叩得门环,转身回了去。按徽之的话来说“乘兴而来,兴尽而返,岂必见安道耶?”

王徽之并没有像苏东坡一般把好友拎出来赏景,他更在乎的是一种心境,只要心里想着友人,眼前有着美景便足够了。他似乎比东坡自由纯粹的多,因为他没有东坡那么多的抱负志向。

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但少闲人如王徽之者耳。我越来越觉得不需巧饰的真诚是我们任何人的梦想。越来越觉得追寻快乐是一种智慧,是一种美德。所以当现实生活中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不要说他不负责任,不要说他自暴自弃,我们要在心里缓缓吐出一声赞赏“真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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