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滇南行(五):石屏古城拜访才村老李(下)

石屏古城有“神龟背上的古城”之称,言其弯曲的街道把古城区分割成若干块,就像龟背上的裂纹。
而地质资料亦表明,石屏古城虽非建在神龟背上,却确实是建在大石之上,也因此,石屏城内多水井,这水井造就了名闻遐迩的石屏豆腐。

我是从通贡门入古城的,古城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散乱无章,完全不似我们早已熟悉的那些古城格局:方方正正的井字形,棋盘状等等,也不像江南水乡那些古城古镇,后者往往依水而建,层层叠叠,井然有序。

石屏古城的格局,乍看上去,可谓全无章法,松散不成形,毫不紧凑。一见之下,你丝毫感觉不到丁点儿古城气质。这里号称无街不弯,无巷不曲,也确实道出了真相。



顶着近正午的烈日,在九曲回肠一般的古城街巷里转悠,一路上未见一个游人,也很少有行人,两旁不少的宅院已经荒弃,要么门扉紧闭,直如走在一座空城里。某些较宽敞的街道两侧,也有商铺在开门营业,都门可罗雀,只有食铺里稍微有些人气。

(回来后一思量:这或许恰恰正是古城“应该有的样子”啊!自古以来便是这般景象,除非黄昏时分,或者年节里,或许能热闹些。我们还真是太习惯了嘈杂喧嚣的现代生活,无论在城市里,还是那些“商业化了的”古城里!所以,一旦真正到了一个清静的、原生态的所在,我们反倒极度的不适应了。这让我想起台湾大学者余光中先生的话,他说,现代人对都市生活的喧闹嘈杂以及商业化,日益反感厌恶,而真正到了大自然里,又无所适从,无法适应,更不能真正享受其中——是啊,我们现代人就正是卡在如此境地里:不上不下,左右为难)

其实,石屏古城也算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深具文化底蕴的古城,有着2000多年漫长的历史。且自明清以来,文教昌盛,商业发达,仅明清两代,就出了15位翰林,77名进士,638名举人,760名贡生,还有一名状元。考虑到当时石屏城的总人口,这个比例可算是相当的不凡。

据说当年诸葛亮对石屏曾有一个预言:千余年后必有规方是域,而文明俨如中州焉。
此语有由神算子孔明先生口中说出,可见其风水或果有异处。这若用南怀瑾先生的话,就是三元理气的问题,那段时期时运到了,而石屏抓住了它。

查找石屏古城的资料时,我曾经看到过一句话:石屏辈出的人才,都是从这块神龟背上,跨过异龙湖,走出石屏的——这句话不知怎么深深触动了我。人,需要有一块风水宝地养育,同时还需要有勇气走出这一块尺寸之地,走向更广阔的世界,才能终得真正的成长,与成就。



几百年的文教昌盛,以及发达的商业,给石屏古城留下了丰富的历史文化遗迹,为这座古城赢得了“滇南明清民居博物馆”之美誉,小小一方古城里,寺庙书院古宅大院比比皆是。

我转看了文庙、玉屏书院、状元府邸、博物馆、老府衙等名胜,建筑之精美,保存之完善,也着实可圈可点,可赞可叹。怎奈我向对建筑不通,亦无甚兴趣,走马观花一圈下来,也谈不上多少感受。

(后来想想,这是我“被商业化古城游模式洗脑”的又一个明证!其实,纵然对建筑不懂,不感兴趣,可是,对人文历史我还是有着浓厚兴趣的。在整容、仿造的古建筑里无感,在原汁原味的、真正的古建筑里,在那些千百年前的廊柱雕绘面前,抚触着那些漫漫岁月留下的真实印痕,徘徊在那些弥漫着岁月信息的古老空间里——还是会触景生情,甚至瞬间穿越的。而我却为一颗“被格式化”的头脑所禁锢束缚,错失了这一珍贵体验!一大憾!)

草草游逛了一圈后,我便直出古城,奔异龙湖而去,从古城到异龙湖,徒步了半个多小时,抵达时正值午后时分。
异龙湖是又一个失望。

这却在意料之中。尽管网上的图片向我展示了一个美轮美奂的异龙湖,可我倒也并不怎么买账。
现在,地球人都知道,网上的“图骗”不可信!

云南从来不缺惊艳的山水风光,与泸沽湖、抚仙湖,甚至滇池洱海相比,异龙湖真算不得什么。



坐在湖边草地上,我开始了对这一趟石屏之行的反思:石屏古城到底有什么?我又到底应该来看什么?

我想到了刚刚拜访过的才村老李的话,他认为,石屏的自然风光和历史人文古迹都比较平庸,在从来不缺乏古迹与大美自然风光的云南,根本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而石屏的优势,李老师认为,在其“原生态”,在其还算保留得完好的那一份“质朴、宁静、慢节奏的气质”。

走在原生态的古城里,每一条街巷,每一栋老屋,都有着久远的故事与传说,每家每户都依然在进行着那延续了千百年的生活,那些古老的物什,那些迷人的生活细节、生活样式,以及习俗。
你在一片静谧中望着它们,外面现代世界的喧嚣慢慢褪去,时光倒流,瞬间穿越回到了过去,那还未走远的往昔岁月。眼前的老街老巷老宅老院,静默伫立,它们身上都凝住了一大段岁光阴,沧桑厚重沉静,在阳光下,在月光下,仿佛在向你昭示些什么。
有一瞬间,你仿佛能够触摸到叫做“岁月”的那个东西……

你感觉到内心安宁、旷远,心有所思,心有所动,又似乎一无所思,一无所动。
你仿佛刚进行了一场心灵的洗礼,有一种重生之感——

而这,才是石屏古城的正确打开方式!



所以,如果你来石屏,我不想向你推荐什么异龙湖,米轨小火车之类。当然,你可以去周边那些古村,郑营村、化石村什么的,不过,我更愿意建议你——

就在石屏古城里慢慢走走、逛逛吧!最好是晨昏时分,放慢脚步,放空身心,感受那种质朴悠然的,延续了千百年的原生态的生活气息,重温那种生活原本该有的样子,暂时忘却身外喧嚣失真的现代生活,让乡愁如野草,在古色古香的晚风中摇曳茁生,给积垢失真的身心来一场彻头彻尾的大洗礼!

相信我,这将是一场珍贵的旅行体验,而且,这样的机会很可能稍纵即逝了。

今天的石屏古城,还未见明显的商业化运作的痕迹,还没有标配的商业街,还未开始大规模整容包装,任仍旧还可算是一座“真古城”,深藏于岁月深处,平淡无奇,却又珍贵无比。

可是,商业化已经在来路上了,你已经可以嗅到他将至的气息:虎视眈眈,庸俗乏味,又志在必得。



我想再去一趟石屏古城。
这一去,必将在那里生活几日。沉下心来,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好好感受——不负古城,不负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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