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思想的建构和悲惨的命运 ——浅谈《人面桃花》中陆秀米的革命人生

摘要:作为《江南三部曲》的开篇之作,《人面桃花》主要讲述了晚清末年、民国初年江南官宦小姐与时代梦想、社会剧变相互纠缠的传奇人生。在她的人生中,创建大同理想世界是她的夙愿,也是她一生所求。随后偶然也是必然的一次机会使她走上了革命道路,通过秀米内心感情的流露以及内心世界的崩塌,展现了中国人在辛亥革命前后一段历史时期的心灵矛盾和精神迷茫。随着革命的失败,大同世界的梦想土崩瓦解,革命背景之下的人们包括秀米无法摆脱整体性失败的悲惨命运。


关键词:《人面桃花》陆秀米革命大同世界命运


“人面桃花”出自唐代诗人崔护《题都城南庄》中的诗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此典故传递给人一种物是人非、今非昔比的沧桑感,时光飞逝,很多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无法挽回。秀米和张季元的感情正是因为彼此的误会、猜疑、矜持和犹豫,没有挑明,因而留下永恒的遗憾。当然格非选此题目的用意并非仅仅指代二人的爱情悲剧这么简单,“人面”“桃花”可以分别解释。“人面”指秀米、翠莲、喜鹊、秀米母亲这些女性的身世命运和她们的情感历程。“桃花”可以理解为陆侃、张季元、王观澄、秀米四人梦想中的“桃花源”式的大同世界。这两个阐释侧面反映出了“陆秀米追寻她无法企及的梦, 即追寻她的爱情和她大同世界的理想, 最终梦想幻灭。”[1]


一、大同世界在陆秀米心中的萌芽


小说以“父亲从楼上下来了”开篇,为她即将搅入混乱时代,心存大同世界的种子埋下诸多伏笔。秀米的初潮也预示着她从懵懂无知的少女向接受革命思想介入复杂社会现实的开始。


秀米父亲因“盐课”一案收到株连,在扬州府学任上罢官回籍,是深受中国传统儒家文化熏陶的官宦家庭之主。不过随之得来的《桃源图》加之仕途不利、罢官回乡的经历令他产生了归隐田园、创建几千年来文人墨士共同向往的世外桃源的美好愿望。他要将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化为现实,让江南普济成为真正的建有防风吹防日晒的风雨长廊、人们安居乐业的桃花源。然而,桃花源始终是一种迷人心智的幻象。父亲的“归隐哀世之叹”和对“翩然一只云中鹤,飞来飞去宰相衙”的迷恋形成了巨大的矛盾,充斥着他的内心。所以他发疯、出走,去寻找他也不知道的地方。


“父亲是如何发的疯?”这个一直沉沉地压在秀米心头的问题为她卷入复杂世界做了初步了解。


二、突然的精神洗礼


就在秀米和家人慌忙找父亲时,革命党人张季元以所谓“表哥”的身份来到她家寄居。如果说父亲试图建造的理想社会是所有人都不用受苦的美好景象, 那么张季元来自现代启蒙主义的自由平等、天赋人权等理想则是对秀米的一次精神洗礼, 也是她对历史普遍真理的领悟和觉醒。张季元作为她的精神引领者,同时也扮演了她初尝爱情果实的角色。在现实生活中未产生的情愫,在梦中,“她与张季元在庙中相见,她浑身湿透,想要逃离却无法逃离。她对爱情与爱欲开始有了渴求,才有了后来对张季元的痴恋。”[2]虽然后来张季元莫名惨死,但是他留下的日记足以让秀米彻底了解他的革命理想,也让秀米更加坚定他们于暗中滋生并迅速成长的爱情。女人的爱总是缠绵而永恒的,随着张季元的死,秀米的心也随着张季元死了。她对她的婚事漠不关心;当在结婚的路上被绑匪劫持也镇定自若;当被强奸时在想张季元已不在人世,甚至埋怨起他来。这是革命中无望的爱情,所以后来与其说秀米为了大同世界而奋起革命,倒不如说是带有几分自觉地继承张季元的理想,唯有在追逐他的理想的过程中,秀米才能感受到爱与被爱。


三、花家舍的正面“冲击”


秀米始终是革命时代背景下的小人物,她悲剧的命运不仅仅表现在革命的失败,还体现在她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随着时代的汹涌波浪来展开自己的生活。被绑架到花家舍,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她遭遇两次强奸;她见证了如真正桃花源般的花家舍在极短的时间内因家族争夺而“变成一片废墟瓦砾”;她梦到王观澄对她说:“你命中注定了会继续我的事业。”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只是通过“看”和“听”来得知花家舍的兴建和衰亡,不过这无疑加深了她对父亲、张季元大同理想世界的认识。命运的齿轮开始向她倾斜,革命的实现正在刚刚开始。


父亲对桃花源的执着、张季元对大同理想世界的追求以及花家舍似世外桃源般的实现共同混杂进了秀米的革命蓝图中。虽然在那个时代下革命整体性失败,但同样我们可以拨雾揽云找寻通往快乐幸福的细小的幽幽溪径,在混乱的历史时代,一切都显得无足轻重,只有人类的感情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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