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山的那个女孩》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9

一家人回到老房子，爸爸妈妈拼尽努力还清了我和弟弟的超生罚款费一共3000元。很难想想他们的艰难。妈妈开始了养猪养鸡的营生，每日一筐又一筐的背回来在漫山遍野打得猪草，从夏日炎炎到冬雪漫漫，妈妈从不停歇，看着母猪下猪仔了，她会满心欢喜，一个一个算着，满月后能卖多少钱，距离还清还需要多少个猪仔。

爸爸除了辛苦种植家里的几亩田地，也会出门打短工，帮别人盖房子当小工，一天三到五块钱，父亲和母亲总是起早贪黑，我们三早早的学会了生活，约摸清晨四点，爸爸妈妈就起床做了一大锅参杂红薯的玉米糊，他们吃完就出去忙活了。中午我和姐姐会烧火把锅里剩下的玉米糊热一下，一般加一勺冷水，搅拌然后加热，就着酸菜或者干菜，再或者是黄豆酱，我们三的午饭就解决了。偶尔的时候，爷爷奶奶家先吃饭，馋得流口水的弟弟会趴在门框里张望，饭菜多的时候奶奶会给弟弟盛出一碗，我和姐姐就巴巴的看着，吞咽掉口水回家慢慢热饭。记忆里很多次这样的场景，有时奶奶也会拿着菜刀假装要割掉弟弟的小鸡鸡，她是开心的在逗着胆小的弟弟，弟弟会满屋跑喊我救他。

在那段父母亲拼命还债的日子里，我发生了两次意外。据妈妈描述，在我一岁半左右，我刚会走路，总是黏着妈妈，跟着她屁股后头四处晃悠，冬天我家会自己做白酒，也是为了能卖钱，一斤是8毛钱，做玉米酒那天，生很大火，火炭会铲出来放在火盆里供家人烤火取暖。做白酒，流程很反锁，妈妈会一直忙着加水加玉米糟，我一直跟着妈妈后面走，来来回回，就一屁股坐在了红彤彤的火炉里，哇的一声大哭，妈妈一把拉起来我，穿着开裆裤的我，两半屁股黏这灰土已经被烫到了一起，血肉模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反复发烧感染，不吃任何东西，妈妈就一直喂我吃炒熟花生米碾碎拌白糖，我吃这个整整三个月，直到我痊愈。妈妈每次说到这事都会说“也不知道咋回事，那么严重，也没去看医生，其他人看我反复高烧就感觉活不下去了。”

听妈妈说这段往事，我总会特调皮问被火烫得这么重，为啥我屁股没有留下一个疤痕？妈妈也有点记不太清楚，说没疤痕还不好么？我是天生的皮肤特好，愈合能力很强，之后很多年岁月里，我无数次受伤，我都以惊于常人的速度痊愈。我总想，这可能娘胎里以为我是男孩大补过带给我的营养幸运吧。

第二次是我在两岁多的冬天掉进了门前那个池塘里。妈妈说，我一直特别黏人，冬天很冷，那天没有结冰，姐姐和弟弟都在家烤着炭火，妈妈出去打猪草，我非要跟随。走过池塘，妈妈去了槛下的田地挖猪草，我就留在了池塘边扔石子。咚，咚，咚~~~我听着石头投入水里很开心。妈妈一直蹲田里挖猪草。也不知过了多久，妈妈觉得没有石头入水的声音了，太过安静，妈妈叫我，我没应答。妈妈说之前听到特别大一咕咚声，突然妈妈意识到我可能出事了。

原来我连同石子一起把自己投进了池塘里。我已经漂到了池塘中央。妈妈跑进水里，抱起浑身冰凉的我，我的眼睛已经翻白。妈妈哭喊着抱我回家，邻居叔叔阿姨都来了，各种拍打我的胸背，我身上凉透了。我没有一丝气息，大家都说我淹死了，妈妈不肯放弃，抱着我不停的捶打，大家都散去了，还有人偏偏说“这个老二女孩本来就是多余的，没了也好，少负担了”，妈妈哭红的双眼瞪着那人，他泱泱的离开了。

终于再十多分钟以后，妈妈翻来覆去捶打我，我从嘴里吐出很大一口带着鱼腥草的池水，我呛咳了一阵活了过来。村里人知道我活过来的消息，都倍感惊讶，妈妈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其实，在我幼年，我发生过很多次意外，天性活泼好动，爸爸妈妈终日忙碌，我成了野孩子。听奶奶说过，我还掉到水井了一次，幸亏邻居相救，不然我也早一命呜呼。爸爸妈妈很晚才会回来，有一天我就想着干点事帮爸妈减轻负担。我发现家里的水缸没水了，我提议我们三个人去水井里打水，把水缸灌满，这样爸爸妈妈回家就不用辛苦打水了。

水井是爸爸挖的，地下三米深，是用绳子拴着铁钩挂住木桶伸到水井下面舀水然后再提上来，那个木桶很沉，当时我们三个一起拎着木桶到了水井边，舀满一大桶水往上提，我站在最前面，姐姐和弟弟在后面一起拽着绳子往上拉。在水桶网上一半，明显我们三力气不够，绳子拉扯着我们三往下拽，姐姐弟弟同时丢掉了绳子，而我没有，就这么我被水桶拉下掉进了水井里，水深度淹没了我的头发，姐姐和弟弟大声呼救，终于，惊动了邻居那个在家悠闲织毛衣的大姐姐，她让我抓着绳子拉我上来，就这样，我又获得了新生。

成年后的我，听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回忆，很多次我掉河里，被路人搭救等。更让我不敢启齿的是，我曾经有五次掉进了厕所里，农村老式厕所是两块长条的石头搭在一个挖得很深的坑上，而石头之间的距离挺宽的，我两腿分不到那么大，就这么好几次就掉进了粪坑，邻居的大哥哥还有堂哥老拿这件事挖苦长大后的我，说浑身挂满屎粑粑，臭气熏天，他们拎着我直接扔进了池塘里，咋洗都味味的。我常问别的小孩子掉过厕所么，他们都说没有，询问才知道小孩子们都不去大人们的厕所，都是随地大小便，只有我，一副小大人样子，爱折腾，回头也不长教训。我的淘气是出了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