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遇那一天
李青梅觉得这真是极其糟糕的一天。
大学一开学,她就成功竞选了班长。可是班上同学对于教育部即将到校考察一事漠不关心,部分同学上课依旧是该吃吃该睡睡、该玩手机的玩手机。
这让她很头疼。学校学院这边盯得也很紧,并向班长下达要求,不遵守课堂纪律的登记名单。
她既不愿意得罪同学,上交名单,也不愿意到时候同学被领导抓住、全班一起狗带。可是同学们不听她讲有什么办法呢?
此刻,她正站在教室门口,和团支书商讨对策。说是商讨对策,其实大部分都是吐槽。
正当她气愤地挥舞着双手,大声怒斥丝毫不知道收敛的同学时,听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嗨,李青梅!”对面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朝李青梅淡淡地笑着打招呼。遥远的记忆从沙堆破土,风沙四起,脑海中模糊的圆滚的小男孩与这道声音重叠。
犹如当头一棒,她脑子“嗡”的一声,转头看向男生。
“啊?”声音蕴含着一丝难以觉察的颤抖。随即她缓过神来,尴尬地回应:“嗨!”
或许是为了赶快掩饰刚刚自己“疯狂狰狞”的形象,李青梅脸上马上挂上了得体的微笑。
“你怎么在这里?”语气中尽是藏不住的疑问与惊讶。
“我来这里上课啊!”男生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说。
“可是,我听说你的专业是计算机啊?怎么会在这里上课?”
“这是选修课啊!”
男生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李青梅透过这双眼睛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他,不禁有些愣神。
“哦哦,那你在哪个课室?”她感觉自己有些冒昧,在触碰到对方明亮炽热的目光时急忙收回,微微低头问道。
“在502。你呢?”
“噢,我在504。”
李青梅说完这话顿时有些无言,所幸这时上课铃响了。
她便如释重负地悄悄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上课啦!先加微信以后再聊吧!”
“好呀!”男生眼中划过一丝得意洋洋的光,李青梅没有看到。
“嗯,好啦,拜拜!”扫过男生的二维码后,她奔进教室。
“怎么会遇见他?这也太巧了吧?有多少年没见过他了,唔,大概有九年没见了吧!”回到课室,李青梅情不自禁地回忆刚刚那一幕重遇,掰着手指数。
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她却听不到声音,只看到老师的嘴不断做着上下分合。这画面有些诡异。
不过,她无瑕顾及这个,因为满脑子都是上课前自己不顾形象的“吼叫”,以及男生的一声“嗨,李青梅!”
天啊,九年后第一次重遇竟然让他看到我如此暴力狰狞的一面。想到这,她立马感觉有热血涌上脑袋,耳朵滚烫无比。
救命!我竟然给为数不多相互认识的男生留下了如此恶劣的印象。还要是从小就认识的男生!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个男生曾是李青梅的暗恋对象。
当李青梅还是一个四岁的小孩时,当她第一次看见朱马的时候,她瞬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当时,她当然不知道这叫什么。只觉得这个小哥哥长得好可爱,仿佛他的脸上有蜂蜜,将她的目光黏住。看到他的时候会不自然地低头,也不知道为什么。
青梅,朱马,连他们名字都巧合得不可思议。因此,当小小的青梅学到“青梅竹马”这个词后,她更加笃定了自己那份神秘的情愫是天意。
小孩子间懵懂的喜欢原是不值得一提的。可青梅将这场懵懂喜欢不可思议地维持了将近十一年。
这十一年中,有六年的时光,青梅与朱马都没有任何交集。因为在青梅三年级的时候,搬家了并失去了和朱马的联系。
青梅忘不了朱马,并非朱马对她很好,只因为朱马的那双眼睛。今天,她再次见到了那双黑亮发光的圆眼睛,那双让她第一次见到朱马就即刻钟情的眼睛。
其实儿时的青梅与朱马初次相遇并不算美好。
因为双方父母是同事的关系,青梅被妈妈领着到朱马家里做客。敲门之后,青梅看到了肉肉可爱的小男孩打开了门。
当小朱马抬眸看向她的一瞬间,青梅就此沦陷。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被朱马眼中漆黑的斑斓星光吸住了。仿佛他又大又圆的眼睛中藏着一个真实的银河。
李青梅永远也忘不了见到朱马那一眼,她差点就按捺不住自己冲上前去、捧着他的脸深深地再看一遍。
“朱马,你带着青梅去玩吧!你们要好好认识哦,开学了就是幼儿园同学了,要互相照顾哦。”朱马的妈妈先是轻轻地摸了一下青梅的头,随即让朱马牵着青梅。
她妈妈真好。
接下来,青梅真实感受到朱马掌心的温度,她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朱马不松不紧地牵着她,她一步一步地跟着他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漂浮的云朵上。青梅觉得自己就要幸福得爆炸了。
她抿着笑意,偷偷看向前方的朱马。朱马后脑勺的短发有一撮微微翘起,她的心砰砰直跳。
虽然朱马对于牵青梅的手显得并不十分乐意,不过还是把青梅牵进他的房间。
进到房间以后,朱马猛地松开了手。
青梅一愣,倒也不以为意,她仔细观察朱马书桌上的各种小乐高,绞尽脑汁地想找一个话题。
她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望着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说:“请问,可以摸一下吗?”
朱马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道:“好吧!”
这时候,朱马妈妈进来了,她笑眯眯地蹲下,对青梅说:“青梅,喜欢吗?”
“嗯。”小青梅低着头,用蚊子般的声响应道。
“那朱马就送给青梅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青梅惊喜地抬头,羞答答地望向朱马。没想到朱马却皱着眉头,直道不愿意。
青梅见此,也赶紧说道:“不用啦,阿姨。”说罢,又小心翼翼地瞄了气鼓鼓的朱马一眼。
“朱马,以后你和青梅就是同学了,是朋友了。再加上你还有这么多,送一个给青梅嘛!”朱马妈妈没有理会青梅的话,而是继续耐心地对朱马教导。
一连几次,朱马扁起了嘴。青梅妈妈连忙跑进来,柔声安慰道:“朱马不哭啊。青梅不会要你的乐高。”随即便拉着青梅走。
青梅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乖乖跟着妈妈走了。她一步一回头,担忧地望向朱马。“惨了,他不会不因为这样不喜欢我啊!”
朱马妈妈觉得很不好意思,大声对朱马呵斥道:“朱马,要学会分享知道吗?你这样弄得青梅也不开心了。现在乖乖地把你手上的那个乐高送给她。”
青梅妈妈当然是全力劝阻,连说不用。但最终,朱马还是把那只哨子状的乐高塞进了青梅手中。在塞进她手中后,朱马立马转身跑回房间了。
青梅知道朱马肯定误会她要抢他的乐高了。不过,她还是按下自己复杂的心情,乖巧地对朱马父母以及朱马遥远的背影道谢。
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有点委屈有些酸楚,又有点欣喜。直到她上小学学到一句话“打翻了五味瓶”。
这便是青梅和朱马的初次相识。
二、重遇之前
有个女孩子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但我没有好好珍惜。就像《大话西游》里说的那样,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我不懂得珍惜......好吧,我承认没有那么夸张,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一直以为我不可能再看见她了。自从她搬家后,我们的交集为零。
真没想到,要不是高考失利,我来到了华农,我还真遇不上她。真是有舍必有得啊!看来数学后两道大题我不会做是命运的安排。
开学后,我千方百计地弄到了她的课表。幸好我们有共同的幼儿园同学。
哈哈,专业课应该不会怎么逃吧!我查遍了全校的选修课上课时间、地点,终于被我发现了一门选修课上课地点是在她专业课课室附近。
还记得那选课,哦不,是抢课的一天。晚上7点开始抢课,我6点10分才下课。
原本打算一下课就飞奔到公交车站搭车去网吧。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了公交车站,却无论如何都挤不上车。
该死!那些不遵守排队规则的疯子!有位中年油腻大叔更是离谱,明明我上去了,硬是把我拽下来,还踩了我一脚。我…..差点就没忍住爆粗了。
眼看分针迈向数字六,我伸长脖子向马路转角处眺望。
不知不觉间,一滴滴汗珠从我额头滚落,顺着发梢滑进了我的衣领里,又黏又痒。我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深呼一口气,凝神等待下一辆车。
在我的不断祈祷下,下一辆车终于到了。抬腕看了看手表,距离六点半过了两分钟。可对我而言,这短暂的两分钟就像是滚烫煎熬的两小时。
终于上了车。可没过多久,我的心又紧紧悬在了喉间。
下班高峰期,马路塞成一道蛇饼。车队慢吞吞地一点点挪动。过路的行人一个个进入我的视线,又快速地一个个从我视野中离开。
我被困在拥挤的车厢,急得狂冒汗。不过莫说打转,便是动弹也无法做到。再一看表,已经六点五十了。
“插翅难飞”瞬间蹦进脑海,将我沸腾冒烟的心拖入了冰冷的海底。“完了,抢不着课了。”我只得无奈地暗想。
当时间踏入七点整,仿佛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哪怕车窗外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我没有带伞。
七点十分,终于到下一站。我走下车,朝学校方向走去,任由大雨将我吞噬。哗啦啦的雨声,让内心烦躁的火苗越烧越旺。
“嘀嘀嘀”,手机响了。我拿出一看,是舍友的电话。“喂?”
“喂,朱马。你抢到课了吗?”
“没啊!”我没好气的说。
“怎么会,你不是去网吧了吗?”
“老子他妈的被塞在路上了。现在还下暴雨,我正走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暴躁,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爆过粗口了。
“哦,那,需要我帮你抢课吗?我搞定啦!”对方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什么?你搞定了!”我惊奇无比,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
“对啊,我认识一个学长,我去他寝室,用他的网他的电脑。”
“可是,不是都是校园网吗?不卡吗?”
“他们这一片宿舍区是外网,超快的。你到底要不要啊!”
“要要要!感谢,兄弟!我现在就把那门课的名称发给你。”
“嘀”,很快,我收到了信息,是来自舍友老洪的截图。
真是打死我也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跑到校外,白白淋了一场雨。原以为偶遇计划就此泡汤,没想到竟然因为老洪的帮助,侥幸抢到了课。
嗯,下周见,李青梅。
三、怎么又遇到他
那天见到朱马后,我隐隐有些兴奋,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这是太久没见到熟人,还是我迫不及待地想证明给他看自己再也不是原来那个李青梅呢?
我不知道。
更让我没想到的不是下一周,哦不,是整个学期都还可能见到他,而是——本周末的联谊。
团支书的办事效率真是神速,我自愧不如。上周还问大家要不要联谊,这周五就定好了周日的联谊。果然是人脉广啊!
说起联谊,全班(女生)都很兴奋。毕竟我们班只有三位男生,实在是少得可怜。根本没有办法内部解决嘛!
时间定在晚上七点,地点在照明全靠路灯的篮球场。
其实我对于这场联谊并不是很感冒,心想普天下的男生大概也就那样了。
怎么说呢,我还是比较喜欢沉溺于陈哲远、彭于晏等人的颜值、身材中。现实的恋爱,费时又费力,还不一定成。
不过身为班长,对于班上第一场大型活动,怎么有不参加的道理。
盈盈团支书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有一把吉他,非让我带着它去联谊,说是什么活跃气氛,不会这么尴尬。
我虽不是很情愿,但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在大家的欢声笑语、轻松活泼的氛围中,我背着我的大吉他,活像一个受压迫的女奴。
到了篮球场,我奇异地发现——联谊班的男生也有一个人背着吉他。
看来大家都是受压迫的。顿时,我不仅对那位与自己命运相似的男生产生好感。
大家分组坐好,在黑暗中显示出一种搞笑的肃穆。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路灯太暗,大家几乎看不到清五米以外的人脸。
正当我进入到自己的世界中,无所顾忌地傻笑起来时,我听见了盈盈喊我的名字。猛的回神一听,瞬间惊出冷汗。
“下面让我们的青梅大大,为大家演奏一曲。”盈盈清脆的声音一落,响起了“轰鸣”般的掌声。
我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他们都是木头人。想罢,拉开了吉他包。“唰”拉链拉到尽头,我取出吉他。
对面一堆男生中冒出一道超级熟悉的声音,“青梅加油!”
是李锋!糟糕!我在内心大呼不妙。这家伙自从高中跟我一个班,就整天缠着我。
倒不是说他不好,只是他对我太好了,这算怎么回事?现在还喊我的名字喊得这么大声!得,又得被别人误会了!
果然,他呼喊一落,人群骚动沸腾起来。我的脸热烈地烧了起来,后背发烫,开始出汗。
我不断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可我满脑子充满了成千上万个迷你版的我,他们一齐在我头皮上蹦跶,大喊:“完蛋啦!我的清誉又毁啦!我可能大学四年都找不到男朋友啦!”
虽是这么想着,可竟有些仿佛被人当众表白的愉悦。
正心烦意乱着,一曲悠扬低沉的卡农缓缓飘入脑中。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纷纷转头看向弹琴的人。
可那位男生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他依旧继续。可爱悦耳的音符如同细流,不断从他变换的手指下流出。
莫名觉得很感动,顿时心生感激。抬头细看,却看不清他的模样。
我静下心来,等待着男生结束演奏。没想到,他突然停住拨弹,抬眸看向了我。
那一对闪闪发光的眸子,让我想起了......“不会这么巧吧”我感觉脸有些发烫。
瞬间,大家的掌声淹没了我的回忆。
“我们合弹一首虫儿飞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
“好......啊”我语气平淡,很镇定。
谁都不知道,我内心在咆哮:“为什么!天啊!朱马怎么会在这!”就像一万匹恐龙如同兔子一样蹦跶,在我心灵土地上“咚”地震响。
接下来,完全是凭借着本能反应在弹,心绪自顾自地飘向远方。
一曲终了,人群被点燃了,尖叫欢呼起哄的什么都有。我默不作声地把吉他收回进包里。
盈盈喋喋不休地讲着什么,但我却无暇去听。刚刚的合奏让我想起了当年和朱马一起学钢琴的时光。
眼眶一酸,就是毫无理由的很想哭。
在那一段很努力却依旧黯淡的时光里,没有人知道我正在经历一次次自我否定。
最终,老去的岁月带走了大部分回忆,而扎根在心底的印记永远刻下自卑。
我们在幼儿园升一年级的暑假一起学过乐器。不过不是吉他,是钢琴。
在开班的前几天,我一直暗暗激动,终于要见到久违的朱马了。在家疯着跳着蹦着,看着电视、吃着饭都会情不自禁地哼出歌。
或许是我的欢快表现地实在是太明显。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几个夜晚,妈妈捏了捏我肉肉的脸,俯身抱了抱我,对我道晚安。
“我的乖乖今天真开心呀!”
“是呀,妈咪。”
“明天就要去上钢琴课啦,好梦哦!”
“嗯。妈咪晚安!”
“晚安,我的宝贝。”
我缓缓合上双眼,妈妈帮我掖好被子熄灯。不过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乖乖兴奋了将近一个晚上,几乎没怎么睡着。
仔细想想,或许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挖掘了自身的演戏潜能。
妈妈领着我去上课。我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朱马,以及我当时包括现在最好的朋友——依依。
一切都十分美好,直至老师让我们练手势。
“青梅,你看我这样。像握鸡蛋一样。”钢琴许老师对着多次都掌握不了要领的我,讲了又讲。
我偷瞄着在旁边因为掌握手势而休息的朱马和依依,心中野火燎原。再看许老师逐渐铁青的脸色,更是慌得不行,手指僵硬成冰。
“李青梅!你给我专心一点!练好了再休息!保持姿势三分钟!”
终于,我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我羞愧地抿着唇、低着头,不敢看她。然而,她愤怒的口水还是被我的额头感觉到了。
冰凉凉的如同毒蛇长信子一般。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手掌终是保持不住握鸡蛋的姿势。
“李青梅,你怎么就不听讲呢?你根本不想好好学是不是?我也不勉强你,就这样吧你。”
许老师仿佛一只炸了毛的猫,对我怒吼了一声。我忍不住抖了抖,眼泪终究还是涌了出来。
生平第一次,我觉得自己这么笨、这么没用、这么令人讨厌。我迅速用手背擦去眼泪,把头埋地更低。
神圣的老师是没有错的。我惹老师生气,是千古罪人。
接下来,我听见心碎的声音。
“青梅也太什么了吧?这么多次还练不好。”
“哎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或许青梅的长处不在这里呢?”
没有愤怒,只有悲伤和不甘。
课堂结束后,我们的妈妈来接我们。许老师的话清清楚楚地在我耳边放大回响。
“朱马和依依今天表现的都非常棒,课后还要再练一下弹琴手势。青梅的表现实在有些差强人意了,如果还想继续往下学的话,青梅妈妈回家多督促一下青梅吧!”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令母亲失望了。虽然朱马妈妈和依依妈妈都安慰说,刚开始学,很快就能赶上进度了,但我还是觉得极其难堪。
如果有地缝,哦不,如果能跑走,我一定会撒腿跑开也不想听她们的任何安慰。
折磨人的是,我妈正死死牵着我的手,我动弹不得。
霎时间,原本心目中那个无所不能的自己粉碎了一地。
英勇无畏、自信骄傲的女王被恶魔找到了要害,受到了致命的一击。
这致命一击的阴影伴随了我很多年。
——故事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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