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原野那群会种稻的农民

题记:2016年5月的一周,在黑龙江五常的一个普通山村里,走访了一波种稻的农民。那周的风很大很冷,那里的人却热心如春。一望无际的原野,高高的稻草垛,凌冽的五月寒风。整个大地还是灰蒙蒙的初春时节,但东北原野和原野上的汉子们让我记忆犹新。下面是一位农民的自述。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五常种出来的米,跟别的地方的大米是不一样的。

道光皇帝爱吃,乾隆爱吃,就连挑剔的慈禧也说:“非此米不能尽食”。100多年过去了,寻常百姓家的饭桌上都能吃到曾经的贡米。

但是你知道吗?你可能从来没有吃到真正的五常大米。

我叫杜明强,地地道道的五常人。2008年,我辞去了学校老师的工作,回到家乡当起了农民。

身边的人都笑我傻:放着城里好好的铁饭碗不要,偏偏去乡下当农民。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回到家乡,并不是因为冲动。

那一片富沃的黑土地上,有我的童年,还有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大米。

市面上五常大米的价格越来越高,可米农出售的价格却被压得越来越低;五常大米明明年产量只有105万吨,为什么市场上却能卖出千万吨?

这些原本只是疑惑的问题,在种起水稻之后才解开:来自各地的米商会把刚收来的正宗五常稻花香和外地运来的米或是陈米掺杂在一起,然后运到市场上卖。

乡亲们心里明明白白,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对于米商的压价和掺假,他们早就麻木了。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一个农民无法扭转的。

而我还想做一些努力。

身边的人们这时又笑了起来:老杜不仅傻,还是个刺头。

不过无所谓,我甘愿当这个刺头。幸运的是,很快就有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被我“勾搭”了过来。在酒桌上碰了个杯,就算是接下了这个不简单的挑战。

我们几个一边每天研究怎么用祖上留下来的方法种好米,一边找村里其他会种稻的乡亲,然后苦口婆心地说服他们加入我们。

最难劝的是老赵,同样是在这块土地上长大的人,他执拗地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错,那些事农民们根本没法去改变。

他在地里,那就跟着他去地里;他在家吃饭,那就坐下跟他好好说。来来回回好几天,终于把他给说动了。

1个,4个,8个……

三年下来,加上我,一共24个。

还开起了“私家制米”合作社。

种稻老乡慢慢加入了我们

几天讨论下来,我们挑了五常大米中做好的品种——稻花香,接下去就是好好种大米了。

要种出好吃的大米,要有好土,要有好水,还要有好太阳,米和人,都一样。

在水稻的生长季节,五常的日照时间有10小时那么长,完全满足优质水稻对光照的要求。

五常的黑土层有两米那么深,尤其适合水稻生长,伸手摸一把,都能感受到传说中东北黑土的肥沃。

不远处就是龙凤山水库,

水库里的水都由天然山泉汇聚,

刚好用在了灌溉上。

引过来在棚里喷洒着,

稻苗上沾着水珠,

水灵得不得了。

棚外的稻田里,

大家正热闹地准备着松土犁地,

培育好的稻苗长好了,

就能直接送过去种下。

看着稻米一天天长高长大,

黄灿灿的,美极了,

心里比过去当老师看到学生的进步更开心。

好的稻花香一定是人工收割的,

一镰刀一镰刀,

虽然又慢又辛苦,

但至少不会损坏稻米本身。

收割下来的稻谷,

要在地里自然阴干10-15天,

茎叶的水分营养会继续流进米粒里去。

时候到了,再把打下来的稻米,

晒在空旷的地上,

阳光照着,

夹着一股来自土地的香气。

稻子种完了,

不能就那么忘了土地,

收下来的稻杆儿不能浪费,

在地里烧一烧,

算是给黑土地的一顿犒劳。

互帮互助,相亲相爱,

连土地和土里长出来的东西都是如此,

何况是人呢?

收完稻子的那个晚上,

大伙儿又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当初最难劝的老赵,

却是笑得最开心的那一个。

看着他憨实的笑,

我觉得几年来我这个傻瓜刺头,

当得值了。

为了杜绝被掺入来路不明的大米,对稻子收割后的每一个环节,比如稻谷要在哪里晒,要在那里存储,要在哪里脱壳,我们都在严格掌控。

为了保证稻谷的新鲜,所有秋收收割后的稻谷,都会被存储在恒温恒湿通风的谷仓里。

我们的谷仓

很多人都不知道,大米也是有保鲜期的,脱粒后一个月,口感最好。

为了让大米在最新鲜的时候被食用,我们坚持只储存稻谷,而不储存大米,接了订单以后,才开始把稻谷碾成大米,这样保证了大米的口感,也最大程度保留了大米的营养。

大米不会说话,所以它们也从不会说谎。

锅里飘出来的香气,就是它们对自己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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