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事传说之〈承上启下的年代(3)〉
四
孙师傅同李子轩边走边唠,老蒙也插不上话,想快行不是,慢走也不妥,就在他们俩边侧同行且听着,略显有些尴尬。好在路途不远,转眼间就到了家,孙师傅和老蒙锁好自行车,向楼上走去,李子轩则推车向前面的楼洞口走去。背后隐约传来老蒙的问话:“哎,老孙,你说李子轩在矿山有过一次经历,是什么意思?”孙师傅:“没啥意思,说突噜嘴了,嘿嘿…”老蒙:“肯定是李子轩的什么秘密…。”孙师傅:“我说老蒙呀,一点都不关咱们自己的事,窥窃它干啥,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嘴吧。呵呵…啥秘密也没有。”
李子轩望着两位上了楼,耳旁朦朦胧胧的话语,让他驻足回头望了一眼,然后继续向前方自己的家走去。
说到孙师傅,他是李子轩到厂以后最先认识的老同志,也可以说是他保卫工作入行启蒙恩师。那年他带知青建矿回来,原来的岗位上已经有人接替他工作,组织上让他暂时去保卫科帮忙。那时候的保卫科成员,基本都是年长的老同志,唯独孙师傅年龄稍小点,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孙师傅工作经验丰富,有魄力,不但写得一手好字,而且还多才多艺,见到李子轩后,两人都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孙师傅把他当成了小兄弟,工作上带着他,半年时间,走遍了全厂的生产车间和要害岗位,向他传授保卫工作经验,教他如何写询问笔录,怎样汇总综合材料,还有各种案件的现场勘察,分析,以及证据的提取和运用…,他俩一个愿学,一个肯教,让李子轩受益匪浅,很快就领略了保卫工作的内涵,成了的佼佼者。
组织上找他谈话时,李子轩已经知道了孙师傅要调走的消息,孙师是在接到调令后,才知道李子轩要到保卫科当科长,这两条信息发生在同一时间段里,让他们都感到始料不及,当着老蒙的面又不能谈太多的东西,只能是彼此敷衍的说说,也可谓是心有灵犀。
孙师傅回到三楼家中,望着李子轩的背影,心中想:“我调离的真不是时候,对李子轩来讲,业余上熟悉没有问题,也相信他的能力,可是科里这些老资历的人,心中不服气不说,又都有老主意,机关作风养成的惰性也根深蒂固,的确是个难题。而我又在这关键的时候调走了,没能帮上子轩,让他有点追悔莫及。”
李子轩在今天路上的巧遇,以及蒙师傅说的话和语气,明白了保卫科某些人的观点和态度,这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埋怨孙师傅调出,只不过是说给老蒙听而已,初生牛犊不怕虎,遇事不服输的性格,反让他坚定了信心。他决定晚几天去报到,看看科里人内心世界里的东西。
清晨,保干小刘今天起的比往日早,今天是星期一,虽然不是他值班,还想提前点去。上星期新科长已经到任,虽然对科里的工作没有做出具体的安排,在新任科长到任时,也应该有所表现。
走进保卫科,房里静悄悄的,值班室的门锁着,他想值班的人可能走了,但走廊的地刚刚擦过,还有未干的水渍,走进办公室,室内的卫生已经清理完,桌明几净,桌上的暖瓶也灌满了热水,他想了一下,昨天是高师傅值班呀,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资格最老的人能主动收拾办公室,他还是第一次见,太不可思意了,真让人刮目相。看来我也不能落后,得干点啥呢,于是他拿起了扫帚,去办公室门前扫起了院子。
路上的人逐渐多起来,随着上班的气笛响起,保卫科的人也陆续进了办公室。
郭树文放手中的小包,拿起暖瓶准备去打水,感觉暖瓶是满的,打开瓶塞看看,热气扑面,肯定是今早新打的了。拿起杯子刚要倒水,正赶上小刘从外面进来。郭树文打趣的说道:“小刘行呀,新科长到任就有新气象,室内室外统统打扫一遍。看来我得向你学学,不能总踩点上班了。”小刘:“表扬我还是骂我?我咋听不说好赖呢,告诉你,室内不是我收拾的,是高师傅值班,我来的时候,室内都收拾完了,我才拿起扫帚去清扫了窗前和道路,真想学,你就学学老同志…”“什么,什么,向我学习。”高师傅在办公桌前开了腔:“告诉你们,办公室不是我收拾的,早上五点钟起来,穿上衣服去江边溜达一圈,然后就回家吃饭去了,上班后看到值班室灯闭了,被子也叠好了,办公室里外收拾得挺干净,我也以为是小刘干的呢。”小刘说:“真的不是我。”郭树文:“那是谁,要不就是老蒙和吴师傅。”老蒙:“这么突出的事迹肯定不是我,我每天都是踩着点着来,应该是老吴吧。”郭树文:“不会是老吴,这都过点了,他还没来呢,”老蒙:“是呀,他还没来,咋打扫卫生?”小刘:“吴师傅没来,科长也没来。”老蒙:“是呀,这上班时间都过多长了,他们俩今天怎么沒来上班呢?”
五
上班的时间已过半个小时了,依然也没见科长和吴师傅的踪影,办公室是谁打扫的也不知道,大家各自在办公桌前,沏茶看报,悠闲的干着自己的事情。
高师傅有意无意的用眼睛扫了一下记事板,一行苍劲的字留在上面,他走过去仔细看看,上面写着:同志们,今天同内勤去市里开会,工作自行安排。高师傅敲着黑板说道:“科长同老吴去市里开会去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老蒙坐在桌角上,一只脚着地,另一脚游荡的晃着,他放下报纸,看看窗外像似自言自语,又像是有意无意的说道:“这李子轩挺神呀,到科里一个多星期了,除了见面会上同大家说些客套话,再就是上下班同大家打个照面,其余时间就不在办公室呆,当科长不坐阵,一天到底神龙见首不见尾,真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郭树文接着话题说:“卖啥药,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俩一个楼住着,上下班同道,以前共过事,你还经常炫耀一起审理过重大案件,卷宗可以当教材用,这回是咋的了,不吹了,呵呵…”老蒙受到了抢白,脸上似乎无感觉,瞟了郭树文一眼接着说道:“哎,小刘,办公室不是你打扫的,那一定是李子轩了,那我问你,上星期你陪着他走了好几天,每次回来都是灰尘掩面,你们干啥去了。”小刘答道:“下车间了,生产岗位,要害部门都走遍了,…”小刘话没说完,高师傅打断他的话问道:“小刘,你们一星期都在生产车间对吧?”“是啊,也不是,还有探访各单位领导,征求…”高师傅又说:“别说了,我知道了,新科长一点都没闲着,老孙临走时的忠告,大家还记得吧,李子轩聪明,勤奋好学,业务能力强,不单是思维慎密,情墒高,而且诚府很深,对今后的工作早就有了规划,我说呀,别总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好,准备汇报吧。”高师傅刚说完,老蒙似乎有所开窍了,从桌角上下来,走到椅子上坐下,对高师傅说道:“老高,你说科长真能让每人都得汇报?”郭树文笑道:“哎呦,我说蒙师傅,这些天说到科长,你都直呼姓名,今天怎么突然改口叫科长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呵呵…”老蒙:“去你的,此一时彼一时,这话那说那了。”而后打开办公桌抽屉,拿出笔和纸,在那思考起来。
转眼之间到了星期六,保卫科前面是厂部办公楼,劳资科的窗户正对着保卫科。科员老申坐在办公桌前写材料,抬头往窗外一瞅:“呦,保卫科这是唱的那初戏呀…”孙师傅搭话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老申说:“你过来看看,保卫那几个人正在擦玻璃,就连老高都出来了,你不觉得稀奇吗,”孙师傅走近窗户往保卫科看去,可也真是,整栋房子连走廊的窗户都擦得干干净净。自打保卫科搬进这栋房子,门窗的玻璃就从来没擦过,玻璃上灰尘遮挡都看不出去,这里可是擦彻底了,想到昨天去福利科送调令,路上碰到了老吴从商店回来,怀里抱着新床单被罩,便打趣的问他,买这么多床单被罩干什么,是准备谁结婚随礼,还是自己家里办喜事,老吴笑着告诉他,办喜事,科里人人有份,一人一套,你要是不走,也会有你的,孙师傅说老吴,你又要卖关子,老吴说不是卖关子,真是一人一套,过去保卫科值班行李大家共用一套被褥,脏了沒有人愿意洗,被子两头轮流着盖,埋汰不说,一般臭脚丫子味,值班不愿盖,就合衣而卧,早上起来往边上一卷,像跑腿子行李,新科长来了,请示领导,联系财务,每人买了一套床单被罩,以后值班各人用各人的,值班行李也不能卷起来。新科长说大家基本上都是复转军人,内务条例大家都学过,叠被子也不用教,以后照着军人的标准做。从我做起,相互督促,这不是吗,说到做到,我买的床单被罩每人有份,你要是不走,能少你的吗…孙师傅想到这,又看看保卫科的人正在擦玻璃,他想李子轩还是有心计,明着改革环境,搞卫生,实则是整顿工作纪律,抓作风建设。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从这里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