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大雨砸在马路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呼啸而过的小汽车,大卡车,还有公交车在雨中忙碌地穿梭。
天地间氤氲着一层薄雾似的水汽,渐渐的,雨越下越大,好似要把这天地摧毁般,一切事物都逐渐模糊。
在树下等候公交车的一抹倩影,仿佛一片汪洋大海中的一片孤舟,瘦弱的身影越发显得单薄。
褐色伞下的李婉,看着眼前的雨帘,睫翼轻颤,眸中的冷意渐渐扩散,无奈之色浮上脸庞。
头顶上的大雨似断了线的珠子,摧残着树叶,狠狠砸在雨伞上,又从伞上分流下来,打在地上,在地面汇聚成流。
奔涌着向下水道流去,四周的雨水早已把李婉的裤脚打湿,湿至裤腿了,冰冷的触感袭来,老寒腿隐隐作痛,她不禁哆嗦着打了个寒战。
“唉,这鬼天气,公交车怎么还不来?都淋雨等一个小时了。”她愤怒地咒骂,弯腰卷起裤腿,挽到膝盖处,觉得更冷了。
脖颈间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抬头,是雨水浸透伞尖,滴落了下来。她抬手把水珠抹掉。
良久,远处有公交车缓缓驶来,在站台边停下。李婉长舒一口气,咧嘴勾唇一笑,往前走,上了公交车,坐下来。公交车再次启动。
半小时后到站。李婉下车看了手表正好六点整。忽的想知道自家男人下班与否。于是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传来了男人温润的声音,“喂,婉儿?”
“你下班没?来接我吗?我在总站这里。”总站离家不过10分钟的脚程,但冒着大雨走,回去要变成落汤鸡,反正两个人本来就顺路。
“呃,我忘记拿雨衣啦!你先回家等一下,我要开着车冲回去。”男人愤愤道,上午出门前忘记了拿雨衣。
李婉打起伞,在雨中前行,很快就到了家,打开大门的刹那就听到身后响起了电动车的轮轴声,熟悉的喇叭声,原来是自家男人回来啦!
她先进的门,把伞放好,丢下背包,回头看到男人的头发被雨冲刷成了伞状,本就有些长的头发,紧贴在额头,耳根,后脑勺。衣服全湿,裤子湿一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只刚从水里扑腾出来的落汤鸡,滑稽好笑。
男人看到李婉湿了大半的裤子并不吭声。淡漠地说,“我先去洗澡!“,李婉抬眼再次看去时,只见他微胖的身躯快速走动。紧接着就听到咣的一声,卫生间的门紧紧闭上。
心猛的抖动,这声巨响,不仅打在了门上,还打在了李婉的心间上。心里难受,天下还有比这更自私的男人吗?不知道自己的膝盖不能受凉,直打冷颤吗?不懂得让让自己?哪怕假装问问是好的。
不过她只是紧抿着唇,转身去打开了电脑,放了郑源的情歌。细小的声音听起来死气沉沉,好似一往死水,激不起一丝涟漪。她狠狠一扭音响的喇叭声,把声音放至最大。让震耳欲聋的音乐,洗刷去内心的烦躁之感。
这一个多星期来,七个日夜,她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半睡半醒间,还看到一旁的风扇呼呼作响。气愤地关掉后,把一旁的男人热醒了,男人爬起来,像没事人般打开,躺下继续呼呼大睡。
她的膝盖隐隐约约疼痛了很多个日夜,两人白天总为这事吵架。而前天和昨夜,他终于妥协,没开风扇。可是,她还是失眠,整夜没有任何一丝困意,闭眼胡思乱想了一夜,其实,也没想,因为她没有任何记忆关于昨夜自己想了什么。
这一切使得她情绪异常暴躁不安,任何事物在她的眼中看来,都是躁动的,让她不安的。唯有音乐才能让她的心平静些许。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只知道男人对她不闻不问的态度,令她更加烦躁,抓狂。
“如果你真的需要什么理由,一万个,够不够?,,”郑源那磁性的嗓音从喇叭里传来,犹如天籁之音,抚慰着她受伤的心灵,疲惫的身体。然而,半晌过去,伤感的歌词又是多么的应景,说的不就是当下的自己吗?心境由暴躁不安转为伤心欲哭。
“咚!”卫生间的门开了,男人出来了,男人用毛巾使劲擦头发,走进了房间。
李婉赶紧找了要换洗的衣服,把衣服装进袋子里时,忽然外面的音乐变小声了额,她的耳中清晰地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咒骂声,“MD!”
像是弹簧般,她以闪电之势弹了过去,恶狠狠地瞪大眼睛看他,还质问,“你说什么?啊?”
“没有,”男人低头翻找箱子里的衣服,不知要找什么。
李婉不置可否,冷笑,眸中似有雷霆之势闪过,“哼,没有!?当我耳聋的?”怒火的洪荒就要大爆发。
话音刚落,男人甩下手里的短裤,怒吼:“声音那么大,吵得我烦死了。”
李婉愣住了,没想到,向来温柔的男人,也有冲他发火的一天。内心的憋屈使她愈加愤懑,下一秒,她用更大的分贝吼了回去:“难道我就不烦吗,我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雨,裤子湿完了,膝盖痛死了!”声音甚至都盖过了客厅里的音乐。
男人并不答话,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气息,一场冷战在进行。
半晌,
男人抬头,浓密的剑眉下,那双眼球布满了红血丝,显得异常疲惫。他强制自己压下胸腔的怒火,认真看着她,尽量诚恳,“是我调小的,这几天,太热了,我几乎没睡着”。
说完,他耷拉着脑袋,不再看她。
.“ 我很多天没睡着了。”想了想,她还是倔强地不甘心就这么承让。。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大步走过来,忽然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锁骨上,连声道歉,还答应带她去出去旅游,放松心情。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过来,她的某处开始软下来,怒气渐渐消退。当眼神再次相对时,两人噗嗤一声笑了。
婚姻需要宽容,剑拔弩张时,总得有一方试着先放松,另一方才能放松,进而误会才能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