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老了

放假以来，虽与母亲时常通电话，可琐事繁杂，加上母亲常说天气太冷，不必频繁回家，竟也心安地把回去探望老人家的时间一推再推。昨天，终于约上三姐，一起回家。

掀开门帘，发现母亲裹得严严实实斜躺在被窝里。

“娘，你咋……”还没说完，忽然注意到母亲右手背上沾着的医用胶带。心疼骤然袭来。“娘，你咋啦？什么时候病了？”

“我没事。好几天了，输了六天了，今天不用输了。就是感冒。”

“娘，那打电话你怎么一直不告诉我，一直不让我回来呀！”

“好不容易放假了，我怕你累。”

……细细回味前几天母亲的电话，一次次，无非就是想我了，一向能摸透母亲心思的我，怎会如此大意！

懊悔终归无用。对于年迈的父母来说，没什么比真金白银、帮工陪聊更有情。

看父亲调好了一大盆包子馅，闻着已散发出酵香的面，不禁感慨：“爹，调这么多馅干嘛，能吃的完吗？”

“那咋吃不完！”爸爸肯定地说。

“还准备了两百块钱的肉，二三十斤油条呢。春节你哥一家回来了，还有初几你们来了，都有吃的呀！”母亲也喜滋滋地说。

唉，养育了五个子女的父母呀！

平日极厌蒸蒸煮煮的我，默默地洗手，和饺子面，揉包子面。三姐也换装挽袖。

饱满的饺子一排排码上面板，半大的花式包子一个个放进温暖的布盖中。善谈的三姐逗得父母咯咯直笑，安静如我，享受地看着那一对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那一朵朵笑容。

“娘，今天七呢，明天二十八啦！”三姐说。

“嗯，我知道，明天腊八。”母亲道。

“不是。娘，我说明天二十八。”三姐放慢了语速。

“就是呀，腊八。再说还是那也。”母亲坚持地说。

我惊讶地凝望母亲！

“今年我和你爹光输液了。前几天他刚输了，我又输六天。我七十一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母亲忽然感慨道。

觉得眼睛很酸涩。我娴熟地把酸涩沉到心底，本想谈笑一番，可心底那股酸涩倒生出无限疼痛，迫得我乱了思绪，封了喉咙。

父母亲呀，人生七十古来稀。你们可知，只要那个大门里，有你们那盼子归的炽热的眼神，我们即便是疲倦的努力挣扎的小鸟，也能找到来处，也可自诩强壮；你们一旦离去，我们即便志得意满，儿孙成行，也终是追寻着你们的脚步，只剩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