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客观而不夸大的叙述观点让人感觉,阳光底下,再悲伤、再恐怖的事情,都能够以人的胸襟和对生命的热爱而把它包容。世间并没有那么多阴暗跟颓废,在整个变动的大时代里,生离死别,变得那么天经地义不可选择,像河水汤汤而流。我因此决定用这个观点来拍摄下一部片子。
侯孝贤的这段话来自于曾经读《沈从文自传》的感受。其中提到的这部片子就是融入【长镜头】来叙述青少年成长中张皇与迷惘的诗性电影《风柜来的人》。
周周仙女今天是想走走心,聊聊电影拍摄,需要口碑,也不需要任何噱头,单纯就是电影拍摄,那些背后的艺术。
长镜头是一种拍摄手法,它相对于蒙太奇拍摄方法。
长镜头是指用比较长的时间(有的长达10分钟),对一个场景、一场戏进行连续地拍摄,形成一个比较完整的镜头段落。顾名思义,就是在一段持续时间内连续摄取的、占用胶片较长的镜头。
少年的时光就是用晃。用大把的时间彷徨,只用几个瞬间来成长。
阿清(钮承泽)、阿荣(张世)等男孩生于风柜长于风柜,他们在高中毕业后等待征兵的日子里百无聊赖,每日通过赌博、打架、看白戏等形式来挥霍过量的精力。因为一次较严重的打架事件,也因对周遭环境的厌倦,他们怀揣几颗忐忑的心,离开风柜来到高雄。起始,自然只能如迷途羔羊般,在大都市的五光十色中乱撞。
他们争强好胜又血气一身地斗狠,而离开了家乡,又不得不面对着生活带来的磨难、在反复的挣扎和难以避免的伤痛面前,悄然地成长。
有人说《风柜来的人》在城乡结合的地点取材,选的适宜恰当。城乡之间的差异对于在台湾八十年年代的那群年轻人来说,是一段很珍贵的记忆,他们选择走出风柜,去往高雄那样陌生的大城市。
他们尚未有充分的准备去适应即将迎接的一切,又在生活的洗练中被迫成长。
在这样的青春里,伤痛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于是,才有了最后那句:
“你不回风柜?”
“回。”
《童年往事》也是一部带有青春色彩和个人情怀的电影,整部影片散发出浓烈的时代变革气息。
阿孝在家门口的大榕树下偷偷埋藏弹珠和零钱,光线几乎是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打到主人公斑驳陆离的脸上,阿孝的身影正好投在树干之上,与投在地面的斑驳的树影相互对应,影影绰绰的光与孩子们的黑色白色衬衣相互交织出了朴素大气的生活之美,光影灵动,也凸显了孩童的调皮与淘气。
法国手册派新浪潮电影大师罗伯特·布列松也曾经对电影的定义提出过自己的观点:
有两种电影:一种源于剧场,导演指导演员,摄影机只是复制,那是影剧或者影戏;另一种是电影本身,摄影机是创作者,并且布列松还对这一种电影的表演提出过自己的观点:“不要演员(不必指导演员),不要角色(不必揣摩角色),不要表演。要使用模特,取自生活的模特。”
侯孝贤拍电影的过程更像是在拍纪录片。一幕幕,都像是在记录当下发生的事情。
他喜欢真实,喜欢自然。
比如在《冬冬的假期》中,侯孝贤在阳光明烈的夏季回望童年。
他运用【自然光】在城乡题材的作品中。
自然光
在室内我们可使用各种人造光源,例如闪光灯、光管等来拍摄;而在户外环境,摄影人则可善用自然光,即是阳光照射至地球上的光线。大家或者发现,就算是拍摄相同的主体,在不同时间下所拍摄出来的效果会有所不同,有时影像可能会显得较为生硬,有时又可能较为柔软;又或是一时影像的颜色偏向冷调,一时则是暖调, 这些其实都是与自然光有关。
冬冬带着妹妹来到台南的外公家度假,他们在这个有着远山、稻田、树林、蝉鸣的乡间小镇里嬉戏,在炙热的道路上奔跑,直接在阳光下拍摄未来的画面带着夏日的温度,夺目的炽烈几乎将观众拉入那个记忆里的夏天。
所有的时光都是被辜负被浪费后,才能从记忆里将某一段拎出,拍拍上面沉积的灰尘,感叹它是最好的时光。
人世本来不就是这样吗?苍凉只是我们的感觉,对生命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比如我,你看我现在还在运动,但记忆力已越来越差,跟人约的事情常忘了。
侯孝贤的电影不是悲,只是发现了这世间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