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二层会客室里,薛嘉琪和辛羽一个靠在沙发上,一个坐在茶几上眺望窗外的街景。
嘉琪看辛羽端起酒杯饮尽剩余的红酒,立刻拿起醒酒器又帮她倒入一些。
“没有多少了,再开一瓶吧!”
“非要喝断片呗!”辛羽笑着问。
“高兴!”
“这么点事也至于高兴?”
“老大,别总风轻云淡的行不?这是我们的第三个分店,3年时间,我们也是从小白混到养着50多号人,有着700多人团队的老板好不好,难道不值得高兴,今天,你我必须一醉方休。”
看着嘉琪光脚去壁橱拿红酒的背影,辛羽好像回到三年前。
接到嘉琪电话时辛羽刚刚发完快递回家仰躺在床上,听到话筒里的哭声一激灵坐起来。
“怎么了?又吵架了?”电话那边嘉琪只是嚎啕却不说话,这样的情形让辛羽不知所措。“别哭了,告诉我怎么了,我好帮你想办法。”
“井昊说他一天都不想再看到我,离婚协议书打好了,他三天之后来拿…… 不签字就单方起诉……”
“怎么到这种地步,他疯了?”
“辛羽你在哪?我去找你,我要受不了了,再这样一个人呆下去我想我会去死哒!我求求你,陪陪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你别出来,不许开车,在家等我,把电视打开,想哭就哭,等我!受不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找你!”
“真的,你真的会来找我,我给你订机票,你不要骗我,你不能再不管我了,老公不要我,闺蜜也骗我我就真的活不下去啦!”
“闭嘴,胡说什么,不就离个婚吗?薛嘉琪你给我听了,我现在马上过去,要是在我到之前你干什么傻事,我一辈子不原谅你!!!”
放下电话辛羽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去,又狠狠抿咬了一下双唇,才拾起电话拨出那一串号码。良久,显示对方接听她才将电话贴在耳朵上。
“是我!”见对方沉默辛羽只好尴尬开口。
“知道,很意外,怎么了?”
“车借我一下!”
“你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我可能要用几天。”
“你给我打电话就这件事?这不是你的风格。”
“我没时间跟你闲扯,车在哪?我马上过去,用完就还你。”
“辛羽,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要是不借呢?”
“陆谨桐你最好别在今天别惹我,不要的东西不代表我不明白它属不属于我。”
20分钟后,辛羽已经进入高速路口,全程四百多公里的两个城市,她只用了265分钟就来到嘉琪住的园区。午夜时分,一栋栋的联排别墅显得格外的幽深,披头散发的嘉琪孤独的倚靠着户外台阶的扶手,紧紧的抱着曲起的膝盖,整个身影那么弱小。辛羽走过去,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感受她来自盛夏之夜的颤抖。
那一夜,在薛嘉琪家的客厅里,一瓶酒喝空后,她光着脚不走直线去酒柜的背影晃的辛羽眼睛疼。
第二天的傍晚醒后,辛羽说,“陪我去泰国代购吧!帮我扫货,分分心怎么样?”
“好,只要别让我一个人就行!”
以往出国扫货,辛羽都是争分夺秒采购,不在吃住上花心思,为了让嘉琪开心,第一次考虑住处的景色。
有嘉琪帮忙拍视频,发直播,拎包,记账……订单加倍提升。晚上,两个人走街串巷品尝美食,蹲在路边吃榴莲,泡吧看老外撩小黑妹,津津有味的品评人妖,做泰式按摩,好像这一次就是专程享乐。
第九天睡醒,辛羽说。“嘉琪,井昊联系你了吗?”
“微信里告诉我他下个月单方起诉,说我这么躲着没用。”
“我们明天回去吧,既然这人留不住,就想想实际的,拖着没有意义!”那一刻,辛羽似乎理解了陆谨桐的想法。
同意离婚一切就变得简单了,因为出轨的实证,李井昊放弃了大部分财产,回去后的第四天就彻底办完手续,又过了一天,辛羽提出要回家的时候,薛嘉琪哭着要跟她一起去。
“我净身出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去了住哪里,我租的老房子很小也很破,你根本就受不了。”
“我不能一个人,我也不想我爸妈知道,不,不止他们,谁都不要知道,要不你就留在我这,要不我就去你那里,我陪你送货,我给你做饭,反正不能一个人。”
看着她脆弱失控的样子,辛羽真的不放心,本以为回到城市帮她找宾馆,没想到她真的就跟着自己住进了那个为了省钱的破屋子。
后来辛羽帮薛嘉琪在滨城开了一家店卖她海购的东西,回国时发现嘉琪竟把她的出租屋退了,直接帮她搬到滨城那个大别墅里。两个女人在一起有可能会堕落,也有可能创造奇迹,她们就是后者。也许是都爱过痛过天真过,所以更想拼搏。谈下了几个品牌的代理后,根据经验又建立自己的研发团队,瓶颈期时相互鼓励,相互信任,相互挖掘潜力,进入正轨后一发不可收拾。
转眼数年,薛嘉琪看着轻摇酒杯的辛羽,那份坚定在夜色中也丝毫不见消减。
“辛羽,魏总追了你三年,就从没动心。”
“我似乎已经不需要男人了。”
“喜欢女人了?”嘉琪一阵窃喜。
“你想什么呢?”辛羽转头用目光扫了一下嘉琪。
“你都没跟我说过为什么净身出户,当初陆谨桐说你有外遇,可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就肯定不是啦!”
“哼!”辛羽轻蔑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后,仰头深饮一口。
那年的冷战间隙越来越短,不同的思想总有争吵,后来辛羽累了,保持缄默,惹得陆谨桐更加烦躁。那次冲突恰逢辛羽经期,听到他摔门声后,一口憋闷之气卡在胸口,胀的人不能呼吸,少腹和大腿根部坠跳着痛,在坐便上感觉经血失控的喷泄。再坚强的女人,到了经期和孕期都会倍感脆弱,站起身时一阵眩晕,从足尖到胯部仿佛穿了一根钢丝,每走一步都牵扯出疼痛。
跟朋友玩了一夜牌的陆谨桐第二天清晨回家换衣服,发现辛羽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站了几分钟后冷冷地问,“要死的话我就带你上医院,不能死就别装可怜。”
后来他说是真的真的看辛羽的样子心痛加着急,可是堵着气又说不出好话。然而当他再次摔门出去上班时,有些事情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经过那一个白昼的虚弱,辛羽内心蜕变的坚硬起来。
当辛羽义无反顾提出离婚时,陆谨桐几乎疯了,从小锦衣玉食的高干子弟受惯了顺从,只想能驯服这个温柔却十分有主见的女人,让她乖乖的依赖自己,仅此而已却从没想过要分开,然而他并不知道有些人只能用温情融化。最后陆谨桐提出想离婚就要净身出户,包括辛羽的嫁妆和婚前资产,他以为这些他极其在乎的也可以拴住她,却不知道用财产绑架婚姻,只会让感情变淡。
离婚后没有人理解辛羽,外遇一类的谣言传出了N个版本,辛羽从最初难言的委屈到后来付之一笑,因为她没有精力计较,她要谋生。为了自由就要放弃安逸,不过她认为值得,两个想要互相制服的好人分开了,对谁都是一种解脱,无论是遗憾,愧疚,误解还是怀念,都比有一天失手酿成悲剧要好得多,从此她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感性,而是冷静也冷情。
“算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反正能在我身边就够了。”薛嘉琪识趣的说。
“什么叫在你身边就够了,喝醉了?”
“没有,井昊被那个女人甩了来求我原谅,知道为什么我那么坚决吗?”
“他伤你太重了!”
“错!”
“错?”
“因为你!”薛嘉琪忽然背靠在辛羽的背上。
“你真是喝多了,非要做实了咱俩有奸情的谣言呗!”
“有奸情,好呀!哈哈 …… 辛羽,那次去泰国我太开心了,从小到大无论和爸妈还是男人出去,都没那么踏实过,快乐过,你让我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我帮你做了很多事,每一件你说我做的很好,说你的订单增加了一倍,说是因为采纳了我的想法,告诉我很有成效,这些让我感到兴奋,是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没有过的感觉,所以他再来找我时就一点犹豫都没有,和他在一起还怎么跟你好好玩耍?那么多计划还怎么拼怎么实现?所以,你想嫁人我替你把关,嫁个好人我替你开心,嫁不出去我就要定你啦!”
辛羽转头看肩膀上嘉琪充满红晕的脸,问到,“你不是真要把我掰弯吧?”
“哈哈哈,你有直的东西让我掰吗?……别推我,就想这样靠着你…… 辛羽,我有时也在想,我是不是爱上你了,有段时间很害怕很苦恼,后来想明白啦,这个世界上不会仅仅就那么几种感情,也许介于友情,亲情,爱情之间还会有一种,就像我对你的依赖,没有邪念,却足够让我放弃井昊和其他男人。”
“靠!井昊那小子要是知道是我让他没戏,还不得警告世人,婚姻里除了小三,还要防火防盗防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