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处，笑过人间

文／樱木花道

脚下的碎石不断移动，缝隙里的尘土被狂风聚集，又瞬间没入空气中，成为另一方土地里不安分的尘埃。一眼望去，山顶直逼天际，似乎与仙人宫宇相连。我无刀亦没有向天笑，只管走着自己的山路，感概着沧海桑田的变化。

山愈高，风的呼啸声愈大，好几次风沙迷了眼睛，看不清前方的路，只听得耳边一声强过一声的呐喊、怒吼，仿佛这里集结着无数的怨灵，被铁链捆绑住手脚，只能用嘶哑的喉咙宣示着内心的愤愤不平。

行人的脚步还是不紧不慢地落在上面，有几名中年女子咀嚼着最近的琐碎杂事，穿着西装革履的商人与同伴高谈阔论，也有鬓角斑白的老人哼着小曲，独自一人向山中走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什么，谁也感觉不到这座几百年的大山和以前有什么不同。行人只管走路，不问其他。

我还记得，以前这座山青葱可爱，山中的松树常年挺拔。夏日之际，举目皆是郁郁葱葱的绿植。宁静、温柔，静若处子。听得见枝叶随风轻舞的声响，听得见昆虫翅膀的煽动，听得见行人不同的脚步……而此刻，这座山变得陌生，一切都不是当年的样子，竟未有人发觉，即使发觉了，也不过笑笑，末了叹口气，变了。

自从若干年前，因为一场洪涝，冲走了半个山腰，这座山从可爱变得可怖。行人变得越来越少，踏在碎石是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一下一下振击着大山的心脏，传来阵阵回音，响彻天际。

十几年前，还是孩童之时，常与父亲来此山闲游。不论是春天高大挺立的白杨，夏天翩飞的纸鸢，还是秋天的落英缤纷，冬天的一地白雪……所有的风景，都值得我驻足凝望。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随着那些风景一同消逝了。

十几年后，重游故地，却已不是当年模样。不论是人，还是物。茫茫宇宙，再也找不到同样的山高水远，再也没有了同样的云淡风轻。

此地，仅存留着故日的念想，于荒芜中潜藏着对过往的怀念。只愿从今往后，不再刻意寻找失去的什么，而是走好接下来要走的路，未知的，容易被风迷了双眼的路。人生旅途，总是不断前行，不断攀登，向后望去才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了。一片虚无中，往事若沙，随风没入人海。

下了山，回到家中，透过窗户远远地望着对面的山。这个角度看过去，那直入云霄的山，竟不过是一个巨大的石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