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菜地

深秋的午后,我跟着父亲去菜地。

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小路上,父亲在前面絮叨:“你跟着去干什么?我摘回来就好,前几天下雨,地上太泥泞了,踩了一脚泥……”

我说:“我就想去。”语气里带点小孩子气的撒娇。

父亲笑了:“这个小细娘。”

这是小时候常走的小路,记得以前有一排气势挺恢宏的梧桐树,守卫着曾经的田野,现在只剩下了三棵。地上是斑驳的落叶,颜色是灿烂的红黄交融,那是只有秋天才拥有的颜色,历经了季节变换之后才沉淀下来的颜色。

到了菜地,我发现,我竟然如同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小小的石板桥已然消失不见,湖面拓展得又宽又大,水却依然不见清澈。我们要去的菜地,那个地方叫“河西角”,因为它在一条小河西面的拐角处。小时候,我无数次地来到这里,这里以前就是一片田野,一眼望去,是一碧无垠的绿,远处的树林如一条线,零星站着的房子好像是积木搭成的,后面是一团硕大的落日。

就在落日渐渐模糊了身影,将夜色撒遍整片田野之前,我通常是不会回家的。我记得,我挎着篮子蹦蹦跳跳地走在河边的堤岸上,一会儿采一朵蒲公英,数着它的花瓣,一,二,三,四……到底要不要跟玩伴和好?一会儿跟着男孩子去附近的坟地探险,心惊胆战却装着一脸的毫无惧色;只有小半的时间,才花在了正事上——割猪草。

那一片一片的田野,春天铺着毛茸茸的绿毯,风吹起点点碎银,秋天是一片的斑斓,稻子长到了我的肩膀处。而现在,那一片田野上矗立着一座座方方正正、千篇一律的农村别墅,菜地已经被压缩成了豆腐干那么小,局促地缩在岸边。

岸边种着一大片香樟树,我记得这里以前的树并不多,这边孤独地站着一棵,那边孤独地站着一棵,有的是泡桐树,有的是“黄连连树”,有的就是叫不出名字的灌木,但是一棵棵勃发着生机,勃发着野意。

菜地边修了一条水泥的堤渠,父亲让我站在水渠边上,他穿着胶鞋,踩着湿泥去剪小青菜。看着豆腐干那么一块地,剪了一篮子的小青菜,却丝毫不见其茂盛的减少。

我们都爱吃自家种的菜蔬,新鲜,环保,刚采摘下来的青菜,简单地烧一下,一碗碧绿的青菜放在桌上,一碗饭就能见底。

父亲摘了青菜,又给菜地浇水,水花下雨般洒每一棵青菜上,每一棵萝卜秧子上。现在的土地越来越少,幸运的是家里还保存有一点小小的土地,还可以让父亲经营着一片小小的菜地。那小小的方寸之间,既供给着新鲜的蔬菜,又是父亲品尝丰收喜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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