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牧羊少年

炼金术士,又名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常常将名字与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搞混淆。但这绝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第一次了解到牧羊少年奇幻之旅这本书的时候,那是另一个奇幻的故事。

草长莺飞的三月,一年之计的开头,我坚定的辞去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一份薪资尚可,稳定安逸的国企工作。半年的工作时光使我感到有些厌倦,我始终发掘不到任何新的可能性,如果我没有辞职,或许这一辈子会过着单调知足的生活,虽然不失为一种活法,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没有遇到多少阻力,甚至收获了一些赞赏,大致的论调是小伙子敢去闯荡,后生可畏呀。我甚至在心中窃喜,为这个精彩的世界,为我这鲁莽而又果敢的抉择。世界上有许多抉择,我仿佛置身于一片金灿灿的麦田中,放弃了眼前一颗硕大饱满的麦穗,朝着远方一片金色光芒中走去,没有犹疑,无需彷徨。

我从北方往南走,从渤海边走到了南海边,飞驰的列车载着我的憧憬穿过了半个中国。这一切仿佛在童话里见过,如同圣地亚哥穿越沙漠抵达金字塔一般。只是那时候,我还不认识那个牧羊的少年。

抵达另一个城市,开始另一种生活,我好像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化了。在这个满地都是工作的城市,想找一个合适的工作真难,我投出的好些简历都杳无音讯,即使许多地方张贴着招工启事,但简简单单的做一个普工,非我所愿!我出生的省里,许多人都来到这个城市淘金,我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灰溜溜的跑回家乡。我决定留下来,在这个城市,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梦里,我沿着金色麦田向前走去,却无论如何也回不了头,周围的麦穗都没有我之前见过的饱满,悲伤满怀,希望化为远方的地平线触不可及。我蹲在麦田里的某个角落,把头深深的埋下去,不想看到其他人手中饱满的麦穗,也不想让其他人见到手中空空如也的我。

如果我之前没有得到一份我所见过的还不错的工作,那么我大概不会在之后失落至此。时间久了,失落会变得绝望,绝望会吞噬一个人,如同这出租房窄小的窗口透不进几分阳光,溢满黑暗。我常常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城中村的楼房间距很小,采光很差。以至于即使是正午阳光最盛的时候,也需要开灯才能看清这个狭隘的房间每一个角落里的灰尘的样子。好在我带了一台电脑,能够在其他时空释放寂寞。除了吃饭,我甚至没离开过屋子。累了就倒头睡下,不希望有任何人来叫醒我。

那段时间,我害怕听到电话的声音,因为我无法解释我在做什么,我也很难针对未来给出任何计划。所以,手机几乎是多余的东西,如果没有飞行模式的话。那时候,我怀疑自己得了什么心理疾病,社交恐惧症之类的。

我常常会希望一切都会在明天发生改变,然后在今天放纵自己的欲望。点一份啤酒炸鸡,或者在夜里买一份麻辣烫,足够的食物能够给我安慰,让我在吃完之前都不会觉得空虚。当然,明天,一切照旧。我憧憬过很多明天,但明天和今天是一样的,因为地球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思想驰骋千年又归于空虚。

空虚的日子总需要有些新东西来打发时间。机缘巧合,从来不喜欢篮球的我,去看了场NBA直播。也许这就是牧羊少年奇幻之旅里说的预兆。那场球,虽然我看的不是很明白,但是解说反复提到了一句话,“当你真心想要某样东西时,整个宇宙会合力助你实现愿望。”后来我了解到,那场球的主角是一个叫勒布朗詹姆斯的男人,赛前有媒体拍到他在读牧羊少年奇幻之旅那本书,而解说提到的正是这本书里的经典语录。我当然听说过他,也见过他的海报,但那是我真正意义上看他的第一场球。那场球他打的很努力,也很精彩,尽管以我外行的水准很难理解到底精彩到何种程度。但他带给我的心灵上的冲击是难以抹去的,想起他读的那本书,难道是这本书带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力量?让他能够在一场比赛四十八分钟里一次又一次冲击我的心灵,在我面前打进那些不可思议的进球,这只有超级英雄能够做到!

我怀着景仰,去拜读这本书,也怀着钦佩去关注了他之后的每一场比赛。这本书是本寓言式的小说,主角甚至是一个放羊娃。我原以为,在如此重要的比赛前看的书应该是那种情节大开大合让人血液沸腾的书。如果不是我想摆脱那种生活,我不会耐着性子往下看,而是仅仅感动一瞬然后淡忘这本书和那个人。

黑夜里,旅人需要启明星的指引,麻木的生活里,愚人需要书籍的启发,挣扎的心里,软弱的人需要超级英雄来拯救。我推开窗,发现三者,我恰恰都有。

一觉醒来已是烈日当空的五月,我在这个南方城市待了接近三个月了,虽然回忆起来思想略显迟钝,但我还是记起了来时的日子,以及那时候意气风发的模样。我这次有些睡过头了,大概持续了两个多月,似梦非梦。我换了一间采光良好的出租屋,将一切都安置妥当,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只是点亮手机屏幕的片刻,才发觉习惯了黑夜的手机,屏幕暗得如同漆黑夜里深邃的天空。我把亮度调到合适的程度,手机上的一个个字才渐渐变得清晰,我认真阅读了这些天错过的消息,其中有一条是朋友邀我一起去物流公司干几天临时工。我欣然应允,一方面是因为快要交房租了,一方面是我需要重新找到工作的感觉。

联系工作的电话是我打的,朋友说他有电话恐惧症,大概,他这段时间也有许多消极的经历吧。我同样忐忑,我反复告诉自己,当你真心想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整个宇宙都会合力助你实现愿望的。与物流方面再三确认过时间之后,我告诉朋友,物流那边早班八点,我们需要在第二天六点起床赶公交上早班,他只说,他会设一排闹钟一定能把时差倒回来。我只是觉得,事到如今,报团取暖,互相壮胆,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做那些杂乱无章的梦,我很清楚,第二天我无论如何都会去的,就如同圣地亚哥无论如何都要去金字塔一样。即使在这几个月间,我好几次答应好参加一些销售岗位面试但最后临阵脱逃。

南方城市天亮很早,我醒后给朋友打电话,担心他像我之前那样临阵脱逃。我担心的事情终究发生了,他说他一整夜都睡不着,希望能够再缓一两天。我完全理解他这种想法,也许明天,他又会因为其它缘由而推脱到后天,最后不了了之。只是忽然间又只剩下我一个人,让我变得有些犹豫,我有些陷入挣扎。但我终究还是说服了自己,我想去看一看,是否整个宇宙都会帮我实现愿望。

走到公交站,等了十几分钟公交,当公交驶来的时候,有一种愈发坚定的感觉,因为这十几分钟,我陷入了去还是不去的思考之中,直到它真正出现在我面前。路上,这俩公交被追尾了,当时我正在想着之后应该干些什么。车窗爆裂的声音刺痛了我的耳膜,久久回响。没有人受伤,我有些呆滞的下了车,因为这车肯定暂时是不开了。面前十几米正是途中的一个公交站,我将之理解为宇宙的帮助,我在一次交通事故中毫发无损,并且马上又能赶上另一班车,这是一件幸运的事情。那天,我在物流公司找回了工作的感觉,腰酸背痛,眼睛也因为一直停留在传送带上而有些花。但是,这种感觉的确让人安心。即使这个世界,乃至这个宇宙,仍在不停的变化,我无法预知到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但有些事情却是可以笃信的。

与牧羊少年相遇的那一刻我知道,他终究会抵达金字塔,并不是因为牧羊人的职责就是云游四方,而是因为他从未害怕实现他的愿望。之后我没有再做那些让人恐惧失眠的噩梦,后来的梦里,金色的麦田刮起了风,所有的麦穗都指向相同的方向,那是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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