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陇西》里有个五仙道的组织，历史原型是张鲁创立的天师道，那么在江东孙吴时代里有没有这些呢？
还真有不少佛踪道影甚至妖魔鬼怪的事迹。
先说佛家。
上海的龙华寺有一则建寺传说：相传东吴时，此地叫龙华荡，属于广泽龙王的地盘，老龙王在这里建了座水晶宫，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一天来了个西域的番僧，见这里水天一色，尘辙不染，决定在此结庐修行。卧榻之侧安能任人打呼噜，于是龙王兴风起雨想把草庐一下子掀翻，但是和尚非但不怕不降不逃，反而射出一道精光，端坐在五色祥云上打坐诵经。龙王即刻受到了感召，皈依了我佛，主动迁居东海，把龙华荡的别业送给了和尚，这个和尚就把龙宫改建成龙华寺，又建了佛塔，安放舍利，这个和尚叫康僧会。
康僧会不姓康，这里的康来自康居国的名字，以国名为姓，康居位于西域，即现在中亚吉尔吉斯一带。他真名叫“会”（或者说是一长串名字中的一个类似的发音，就像我们把“费拉德尔菲亚”简称“费城”一样），是一个“官二代”——当地宰相的儿子，但是他看破红尘出家为僧，不远万里来华夏弘扬佛法（也有一种说法，他不是“官二代”而是“富二代”，其父经商移居交趾（今越南一带））。
公元247年康僧会来到东吴，当时东吴初染大法，风化未全。虽然另有一个西域月氏国移民叫支谦的先他一步来到江东从事翻译佛经弘扬道法的工作。但是这位支谦可能不是和尚，直到康僧会到来后，江东之人才算开眼界看到了和尚（时吴国以初见沙门）。
康僧会通过引荐见到了孙权。并很快就受到了东吴大帝的敬信，孙权为他建佛塔，造佛寺。名为建初寺，据说是江南第一座佛寺、佛塔。
南朝四百八十寺，起点就是康僧会！
至于孙权怎么会这么敬信康僧会呢？说来话长：
话说孙权本来是不信佛的，康僧会说：“如来迁迹忽逾千载，遗骨舍利神曜无方。昔阿育王起塔乃八万四千。夫塔寺之兴以表遗化也。”
孙权以为夸诞，就说：“若能得舍利当为造塔，否则刑法伺候。”
康僧会于是起了个坛，坛中央放个大花瓶，做法七日，没有“请”来舍利，孙权要大刑伺候，老康说再给我七天。孙权OK，再给七天，不行的话刑罚加倍。
又过了七天，还是没“请”到，老康居然还“厚颜无耻”地请求再延七日。
孙权很好奇，心想反正做不到就来个Triple Kill。
不料三七最后一刻，神迹出现了，花瓶里“哐唧”一声响，无中生有出现了“佛舍利”。
孙权命人倒出来，结果又是“哐唧”一声响，盛放舍利的铜盘子应声而碎。又拿刀斧砍剁，但砧磓俱陷而舍利无损——你确信“请”来的是佛舍利吗？不会是康僧会在21天里炼的钢铁吗？
反正，孙权大为折服，当即下令为舍利建塔供奉。
后来孙皓上位，不但暴虐而且也心中怀疑。
有一次，卫兵在花园里挖到一尊金像，孙皓命人用秽汁浇灌，和群臣取笑为乐。突然，孙皓浑身肿胀，阴处尤痛，叫呼彻天。
太史占卜后说因冒犯神佛所致。于是迎佛像置殿上，香汤洗数十遍，又烧香忏悔，孙皓叩头告解并请康僧会来开坛说法，最后孙皓受戒皈依才消灾解难。
吴天纪四年（公元280年）四月，孙皓降晋。同年九月康僧会无疾圆寂。
后来东晋创立，苏峻作乱，康僧会所建的佛塔被焚毁。平西将军赵诱傲慢三宝，说：“久闻此塔屡放光明，这些都虚诞不经不能信的，只有我亲眼所见才会相信。”
不料话音刚落，残塔即现出五色光照曜堂刹。赵诱肃然毛竖，由此信敬。于寺东重立小塔。据说这也光就是康僧会显灵所致。
不过，广大百姓之所以纪念康僧会，还因为他引进了天竺甘蔗制糖的先进工艺，教会吴地人民制糖，此后当地制糖业蓬勃发展，蓬勃到什么程度呢？据说制成的糖太多了，大家就往炒菜锅里倒，形成了江南人民爱在菜里放糖的传统。
再说道家。
公元251年7月吴国临海罗阳县（今浙江瑞安）突然来了个神仙，名字叫王表。此人周旋民间，语言饮食，与人无异，但是就是看不见其形状——好一个隐形人！
身边有一婢女服侍，名叫纺绩。所谓“纺绩”的原意指：把丝麻等纤维纺成纱或线。古代纺指纺丝，绩指缉麻。看来这个侍婢做得一手好针线！
于是，孙权派辅国将军李崇去罗阳授印迎接王表，请他去建业（今南京）。
王表跟随李崇行路。一路上和李崇及所在郡守令长谈论，但是人们就是看不见这个“神仙”，大家只能通过侍婢和他交流。
七月，一行到了京城，孙权为他安排了馆舍，王神仙就住了下来，不过自从他来了以后，时间不长，却灾害频仍，好在王神仙都能准确地预言。
王神仙进京一个月后，发生了大风，江海涌溢，平地深八尺，吴高陵松柏斯拔，郡城南门飞落。你看，招台风了不是？
冬十一月，孙权祭祀南郊回来就病倒了。你看，招病了不是？
十二月，大将军诸葛恪，拜为太子太傅权倾朝野。你看，招权臣了不是？
第二年正月，孙权把儿子们都赶出京城，徙故太子孙和搬去长沙居住、孙奋徙居武昌、孙休徙居虎林。你看，招骨肉分离了不是？
二月发生了潘皇后死亡案件。你看，招死一个不是？
这时很多人都去请王表祈福，王神仙可能不堪其扰，也可能觉得天命难违，自己无力回天，于是“亡去”——溜号了。
夏四月，孙权薨。
王神仙和他的侍婢再也没出现过。
那么到底王表是不是隐身的神仙呢？会不会这一切都是那个叫纺绩的侍婢在装神弄鬼呢？
不知道，也许东晋的大儒孙盛说得对：
“盛闻国将兴，听于民；国将亡，听于神。（孙）权年老志衰，谗臣在侧，废嫡立庶，以妾为妻，可谓多凉德矣。而伪设符命，求福妖邪，将亡之兆，不亦显乎！”
最后说说妖迹。
孙权帐下有位大将叫朱桓，字休穆，官至前将军、青州牧，假节，封为嘉兴侯。 出身江东吴郡四大姓之吴郡朱氏。
晋代干宝的《搜神记》记载：
朱桓有一群婢女，某晚，一个婢女睡眼朦胧间发现同屋女伴身上的棉被滑掉了，便好心为她拉上，无意中发现那个女伴只有身子在，头却不知去向了。顿时吓得发出惊叫。
惊叫声引来了朱桓，他连忙查验无头女，然而，奇怪的是朱桓并没有发现点滴血迹，而且无头尸体还在均匀地呼吸。
正在诧异，此时恰巧天光渐亮，由远及近有一物件上下起伏地腾跃过来，朱桓闪在一旁，仔细观瞧，正是那无头婢女的人头，由于无头婢女的身子被被子盖住了，所以婢女的头怎么也找不到头颈处的豁口，便掉在地上，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气绝。
朱桓相当震惊。他发现那婢女的头不断用眼睛示意，朱桓领悟，旋即上前把棉被拉开，只剩一丝生机的婢女头用尽全力再度飞起来，安回到脖子原位上，从而恢复正常。
据说朱桓虽然救了飞头婢女一命，但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将"落头氏"视为不祥的异类。为了寻求一个安定的生存环境，落头氏一族便搬家到扶桑列岛，在日本被称作“飞头蛮”。
相传有一位武士，进山投宿，主家老者说：“年轻人，夜晚不要出门，山上的夜晚有会吃人的飞头蛮。”
夜里，武士睡下后。听到屋外有人在议论，武士悄悄走过去，透过门缝，只看见外面飞着四个头颅，正是投宿的主家四人。
武士心想：原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妖怪，说不定会吃了我。便悄悄拿了几床被子盖住了他们四个人的脖子，走出屋子朝着其中一个头便砍。
快天亮时，四个飞头蛮已经死了三个了，剩下的那个紧紧的咬住了武士的衣服不松口，天亮时，因为回不到身体，也死了。武士一开始想把这个头颅拿下来，只是他咬的太紧了根本拿不下来。武士便带着头颅出发了。出了这座山，到人多的地方，被地方长官抓了起来。武士向长官解释自己的经历，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者说，飞头蛮的头和脖子相交的地方十分平整，可以检查一下武士携带的这个头，真相自然水落石出，长官令人检查，果然这颗头颅断处十分平整。
据有心的网友考证，缅甸有一民族叫克耶族，克耶族的女性出生后就会在脖颈处套上铜环，之后每年都会再套一个，她们一生中只在结婚时才会把铜环摘下来。给别人的感觉就是她们的脖子和头是分离的，据说由于长期佩戴铜环，她们的脖子生理结构已经发生改变，贸然摘下铜环会有生命危险。
克耶族是否是落头蛮的原型不得而知，只知道朱桓后来是因为发狂而死的。
文 | 云间大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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