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道者

是的,一切的前提是,所有人来到这个世上,都带着无知与迷茫。由此,人或是对那自然中不可捉摸的神秘,产生原生的崇拜,恐惧,信仰,再凭着自我的决定,去断言世界是怎样的,再由这一所臆想的世界-天国,把底下的人间断言为天国支配的人间。

或是带着好奇,始终带着一份对那神秘探索的无尽追索的欲望,誓要把这土地上的每一寸神秘,都要弄清搞懂。再由此,完善自己的王国。这样的人,他们心中依旧有一个如天国般奇观的世界,也有一样完善的蓝图,但这个世界却是有区别的。这些人心中的世界,是变化着的世界,不是随意的,但是是可塑的。最重要的性质,不是还原心中的每一个细节,而是尽可能多的,复现自己心中的世界。王国下的土地,才是他们真正的神。

哪一种选择更好呢?若以现实力量为标准,则王国是永远能推翻天国的。天国不过是每一个独特个体心中建构的,不同的幻影,而王国的基础,却是现实中,活动着的人。他们拥有着,砍伤血肉的刀剑,拥有着,连天国信徒们都不得不乞讨的,面包与牛奶。这是现实铁一般的证据,铁一般的胜利。

但似乎由于某种奇特的构造,按天国信徒们的说法,王国虽几乎占据人的历史,却无法将天国的信徒们,和那天国的信仰,彻底抹杀干净。或许,是因为,王国已经占了绝对的力量统治,已不屑再去管掀不起波澜的神教了。神已经彻底不能成为禁锢人的工具了,在现实存在这一领域中,王国已是绝对的胜利。

但那些信徒们怎么说呢?固然,会有许多狂热者,会为他们的神的离去,消散,而偷偷躲在自己的阁楼上哭泣。一小部分们的信徒则会狂喜,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胜利了,是因为:王国无法抹去他们对天国的信仰,也无法抹去那种内在的,对神的虔诚。只要还有一人,是对天国信仰的,神就在他们的心中,他们随时可以成为神的使徒,为神布道,把神呼唤回至他们那艰难的人间。那些曾经蒙蔽着的,不纯的,人物画在历史的滚滚潮流中已被抹杀干净,却淘净了那物质后的精神,把真神显露了。神,只是那精神的代称,是那感动你的,指引的,本质仍在,永存。

所以,无法评价人的选择。王国住的舒适的人当然瞧不上王国住的破旧又贫穷的天国使徒。因为按照他们的标准,现实的苦难,是因为天国使者缺乏在王国行动的能力,或是信仰的某种缺陷,而致使其在王国乞讨。但问题在于,天国的信徒至始至终都不在意王国的标准,他们始终坚信着,自己活在另一个世界中,而那里的生活,又是不可言明的多彩。

不知哪位哲人曾说,现实主义是要把老虎关在笼子里如愿地欣赏,而浪漫主义是要把老虎放出来,静静地观赏其所作所为,哪怕自己被吃掉。一些英雄主义者,其命运,就其现实性来讲,无一例外,都是悲剧的,罗密欧朱丽叶的为爱徇私,哈姆雷特的葬生复仇,他们都拥有命运给予的,理智的,考量的机会,也无一例外统统放弃了。但这样的悲剧,不知为何,值得一些人去同情,去赞赏。姑且,就称那些现实另类的勇士,为自我命运的殉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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