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鸡公
1.谁是鸡公?
松,绰号鸡公,年近不惑一直没翻出什么浪来。但这似乎也并不影响他在寨子里的优越感。在寨子里没出大学生之前,他一是寨子里最高学历,这项记录长达十年之久。他也时常带着来自普通高中毕业生学历的自豪感,衣着光鲜,头发像皮鞋一样锃亮,沿着寨子里的尘土飞扬夹杂着扑鼻牲畜屎尿味的泥巴路巡视,听到在议论什么就停下,也不在乎议论内容,只听个大概便高谈阔论起来,直到所有人都频频点头默默赞叹才嘴角略微上扬,带着舌战群儒满载而归的愉悦转移阵地,继续巡视,那趾高气昂的模样像极了鸡圈里被一群母鸡围绕的公鸡,还是那只唯一的公鸡,我想这应该就是他绰号的来历。
这天同往常一样巡视,他一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给他锃光瓦亮的皮鞋染上别样的风采。
和往常没有差别,农闲的时候李旺家院子中央正围着一群人在看下棋。松刚走出那条肮脏不堪的泥巴路,在李旺家院子边草甸上左右交替连着跺了四次脚,一边抱怨这条路什么时候能干净点,一边屈膝弯腰拿出纸来擦皮鞋,恢复它的光彩。这透彻的跺脚声,完美的达到了预期效果。
外围的人齐刷刷的回头,看着松。
“不用看,肯定是鸡公来了。”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说话这人叫李顺,十足的棋迷,也是黑方棋手。他与松同岁,一直喜欢读书成绩却不咋样,这不高中没上成,最高学历的光环拱手让人了。但在他心中,他读书时成绩虽不好,但一定是强于松的,至于松能考上那都是松妈康师傅在中考前求遍了周围四个村在内大大小小所有的庙。每一个庙都是一步一步走着去,连着拜了大半个月才拜完,菩萨念及康师傅心诚,所以照顾松罢了,不然凭松的实力就和吴奸商竞选村主任一样,命中注定陪跑的份。
至于他怎么看待自己没考上,和他本人无关那是肯定的,要怪就得怪吴村长,跟他爸妈狂吹什么自强论,“你要是头猪,求神拜菩萨也不能让你变作人。”他妈就真没去求过。人家菩萨肯定不高兴,松他妈为这个事心焦力竭跑遍了庙,结果自己家爸妈呢?
所以,李顺不甘,也总与松唱反调,让松难堪。松的绰号也正是出自于他。
哄笑似乎并没有对松造成什么影响,他擦完鞋就势丢掉纸巾,拍拍裤脚缓缓起身,同样以微笑回应着向人群走去。
“啧啧啧,顺,天天下棋一点长进没有,还能一直坚持也是不容易啊。”松带着嘲讽的语气说
“哼,我不行,你来啊,鸡公,我看你怎么啄死人家。”李顺毫不示弱的回应。
松下棋水平到底怎么样没人知道,寨子里也没人见过他下棋。但他热衷于评论倒是人尽皆知。
松对于下棋这件事不太感冒,他觉得下棋这件事就跟李顺家载的那颗紫荆花差不多,棋错一招引起的惋惜与喧哗和紫荆花刚绽放的那几天所带来的关注都一样短暂而且不值得让人怀恋。所以,他又接着巡视,接着寻觅他展示的舞台。
这不,正好遇见个好机会。
2.最高学历的光环
挨着李顺家北边李正家正在砌沼气池,这是政策下来后第二批。
这沼气池从来没见过,怎么砌的松更是一窍不通。看看师傅挥着砖刀,一块一块砖斜着砌成穹顶,除了几根加工成出头样式的木棍在下面支着,就再没别的东西。松绞尽脑汁,琢磨这到底是什么原理?这像蛋壳一样的顶上面还盖猪圈呢,这穹顶怎么能承受的住呢?不由得发问:
“哎,这砖还能这么砌?能用吗?”
“哈哈哈,呵呵呵。嘿嘿嘿”李正和她媳妇,儿子李小毛,砌砖师傅,听到这话,一同笑出声来。
这一阵像海浪一样的嘲笑声,对着松迎面打来。这笑声不只是对他见识短浅的讽刺,要光是笑他没见过世面,松不会在意,人生在世谁能说自己什么都见过呢!但是这在松看来,这笑声实际是在对他学历、文凭、知识面的鄙视,似乎在人们眼中他头顶的光环也变得暗淡,这,让他感到耻辱。
李晓毛,把铲子杵在地上手撑着,歪仰着头,笑着问松:
“你这个高中生,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吗?”
如果说刚才的笑声像海浪一样,那么李小毛的问题就好比是电力充足的电棍打在松湿漉漉的身上,电刺激的感觉由于身上水的加持,使得作用放大直击到他灵魂深处。使松整个人瑟瑟发抖,久久不能自已。
他着急了,他作为寨子里最高知识分子的地位遭到撼动,但又无计可施。背着的手换了姿势左手叉腰,右手扶着双眉紧蹙的额头,不停的摩挲,好像额头是铁做的,生了锈,越磨越光亮一般。他的苦于思索答案一脸严肃,但还是因为知识面不足不能立刻正面回应而蒙羞发红,怎奈他皮肤的原因,红色不是一整脸发红,而是白一块,红一块,看着像是突发病状,出的红疹子,红疙瘩。
可是作为寨子里学历最高的人,虽然这是一场占据不利开局的战斗,但松绝不会就此屈从,更何况他面对的敌人只不过是一个刚上初一的小破孩儿而已。既然物理不能解决眼前的艰难局面,那就从别的学科入手。于是,他灵光一闪,向李晓毛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哼,那你知道沼气的化学式吗?”他脸上的严肃已不知所踪,继而代之的是笑容,轻蔑的笑容。仿佛他已经确认敌人将不战而退,他将毫无悬念的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李晓毛没有回答,低下头握着铲子继续和砂浆。其余人也恢复先前的劳作。
松又给了敌人五秒钟,嘀哒、嘀哒、嘀哒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右手从前往后抚了抚没乱的头发嘴角上扬,面色由红疙瘩转变为得意的红润,看起来更柔和与他的心情相得益彰。他扬长而去的神采仿佛自己是牧野之姜尚、巨鹿之项羽,不不不,在他内心,作为寨子里最高学历的拥有者,他更觉得自己像是改写滑铁卢的天降神兵。似乎不提提外国名字他的学历就跟菜市场买来的一样。但不管怎么说,在他心里都觉得,他刚才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一场以少胜多足以载入史册的那种。
毕竟一旁李正和他媳妇,砌砖师傅这几个嘲笑他的人都没答上来。
可如今的松,不像曾经了,他的绰号也换成别的。
3.感情丰富的光环
连着两年,寨子里出了四个大学生,其实松学历带来的优越感,从这几个孩子上高中后就被削弱了,自从有人上了大学他原本头上的光环便彻底黯淡。
作为一个长期受人关注,自以为是焦点的人突然间失去了这种吸引力难免心生落寞,纵然皮鞋和头发还是那么亮,却终日郁郁寡欢也不再巡视寨子。但他心有不甘,既然最高学历的头衔被摘走了,那就再找一个别的带上。
故此,这句话应运而生:“我松,是寨子里唯一一个订过三次婚,接过两次最后还生儿子的男人。”
松说这话时,发扬蹈厉,慷慨激昂中又充满不屑,得意的情绪像决堤的大坝,释放洪水猛兽肆虐着寨子里的单身汉们。相比那些年过三十连个对象都没有的光棍们,松的感情经历的确是引以为傲的资本,但这其中也并非像松侃侃而谈的那么了不起,甚至还有些笑话的成分。
就拿他第一个订婚对象来说吧,是李顺妈钟心介绍的。两人订婚前是手机聊天没见过真人,倒也还趣味相投,相谈甚欢,但松有焦虑担心本人和视频有差异,想着亲自去见见真容,就去了姑娘所在的城市。这一去可就闹出笑话,还差点黄了这桩好事。
松落地去接人家下班,见到人姑娘果然同聊天一样漂亮,身材匀称,松可乐坏了。姑娘见着松也是喜出望外,但毕竟第一次见面,也没相过亲多少有些害羞,带着闺蜜一起的。寒暄几句姑娘说:“刚下班,还没吃饭,你也没吃吧,要不我们去吃点什么?”
松答:“吃饭”松顿了顿,像是在思索什么然后说:“那我们去吃炒饭吧,这边没什么特色只有海鲜,我又过敏。”当时姑娘闺蜜眼睛都瞪大了,真是奇葩头回听说相亲请人吃炒饭的,还好克制住,要不得笑破肚皮。人姑娘听了也是吃惊,但没说啥,还帮忙圆场
“我知道有一家炒饭不错,就下个路口左转包子铺旁边,我们去那儿吧。”,
吃好饭,松说火车坐太久,困得慌,问能不能到姑娘住的地方去休息下。
这下姑娘闺蜜立马一改刚见面只作旁观的姿态抢先答道:“我们是两个人一起住的,只有一个房间,窄的很,你才到不熟悉这附近,我带你去找家酒店,更好休息些,你说是不?”
松诡计被人当众戳穿,红疹子爬上脸,支支吾吾的“那,那,就是我一路过来都没看到有宾馆,所以刚才才这样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出门,姑娘和闺蜜就领着他住了酒店。那酒店就在去吃饭路上,招牌跟路边摊一样立在人行道边上,大红字。
这事传回钟心耳朵里,钟心赶忙帮着给松打掩护,人是个好人,平时能说会道的,可能是头回见面不太熟悉……后来,就人尽皆知了。
姑娘想着松相貌端正,衣冠楚楚没有太在意松抠抠嗖嗖,色心昭然,虽只谈了半个月。再加上她年过26,家里也催促。便同松订婚。婚期就定在国庆节。可就在结婚前出了岔子。
这天9月27号,松接到丈母娘电话说有事情和他商量。康师傅还乐呵呵的给他分析:
“怕是你丈母娘叫你过去给你订衣裳哦,哈哈哈。”
“是啊,她们一直还没有说订衣裳这个事,可能是这个事情。”
按照当地的习俗,结婚女方家要给男方至少订一套衣服。
可松一到家,便嚷嚷这个婚不接了,那有这样儿戏的,订婚的天说好彩礼是2万,现在逼着我拿10万!就只有三天结婚了,我走哪里去找那么多钱,不接了,去他妈的。
康师傅被吓到,没了主意,一脸气愤,骂骂咧咧。
只有松爸缺嘴吴老汉稍微冷静些,立马打电话叫李顺妈来家里。这才把事情原委弄明白,原来是女方家弟弟结婚要的彩礼就是八万,她家没那么多钱,彩礼加上置办婚礼,最少得十万……
就这样松的第一段姻缘被判死刑。
时隔两年松第二次订婚,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次从订婚到结婚都一番风顺,女方家还表示彩礼是个形式表示一下就行了,最终一万块钱就订了下来。这事在松离婚前一直都是寨子里,甚至周围几个村里最热闹的谈资,说松找了个好媳妇,娘家人体贴,哪家不是六万起底。这件事也让松和他爸妈在人前倍感光彩。但是好景不长,这段婚姻只维持了半年。
在这期间康师傅和儿媳妇三天两头吵架,打架,刚开始邻居还劝康师傅,儿媳妇人长得标致,盖房子干不了力气活,天天在家给你做饭,收拾家里,当初彩礼还没多要你的,要知足啊。
可没用,松家里照常还是战火硝烟。
直到离婚了,康师傅和钟心,李正媳妇王芝碧两妯娌扯家常才说出缘由。“她二姑是个精神病,爷爷辈也有,在当地是都知道这个事情,条件是不差,但是精神病会遗传啊,你说,不然会嫁不出去,要不是结了婚回门松在娘家耍听说了,反复问她才讲实话。不然不知道会被瞒到什么时候。”
松第三段姻缘比前两段要踏实得多,生活一直幸福还有了一个儿子。新房子也盖好了,还逢着工作升迁好机会,松一下感觉他的日子总算迎来转机,眼前的机会犹如造就文坛巨匠左拉的蜡烛头一般耀眼。
4.光环终成笑柄
松的工作是抽水站维护管理员,朝九晚五,不算辛苦,工资也不高,他之前的人最长也才五个月,单位念着他一干就是四年,所以把工作调动及职位升迁的机会给了他,打算把他调到县里任命为片区水利设备负责人。条件里的学历要求也合适,恰巧松高中毕业。这番好事还是他大伯吴村长讲出来的,寨子里那些游手好闲的单身汉是艳羡无比,好事都让松捡着了。
但松本人对这事却不大高兴的起来。
当然他对于工作调动,尤其是直接调到县里,他内心是非常开心的,他实在是有些厌倦了长时间在山旮旯里的抽水站里值班,设备常年都是正常的状态,平日里连点小毛病都没出过,只有每年六七月份,山上涨水,树根泥沙冲到抽水点才忙一点,或者供水明管被砸断之类的才稍微忙点,其余时间他都可以自由分配,在办公室里铺张床睡睡觉,喝喝茶,夏有空调冬有暖炉,冻不着热不着,办公室待够了就搬把摇椅坐在院子里松树下,乘凉也好,晒太阳也罢,在他心里,抽水站好比他的行宫,即便没有后宫佳丽三千,侍女奴仆围绕前后,座驾也只是一辆和他上班时间一样长的摩托,但他过的也是皇帝一样的生活,寨子里的有工作的人谁能比他舒坦潇洒,吴彧也不例外,工资哪怕那么高但鬼才知道在国外受的是什么罪。而且现在还有机会能调去县里,真成了,他就是那鸡窝里飞出去的凤凰,至于条件他大不了回趟学校附近菜市场再去看看。想到这里原本局促不安的心激起欣喜的涟漪。
工作像日月交替一般有条不紊的持续着,转眼间稻谷也到了收割的时候,一月过去,可松调动的事却没一丝进展。
李顺自从得到松调动的消息后表面上一直不起波澜,暗地里比谁都上心。虽然心里觉得不屑却也合群的同松开玩笑,赞叹他有个好工作,他不想被人背后议论说自己见不得别人好。
也正基于此,李顺总旁敲侧击的从吴村长那里打探消息,他迫切的想知道,鸡公变凤凰这大好事到底落空了没有。吴村长说是松毕业证丢了,还没补下来。这让他觉得这事可能真会像松订婚一样黄了。
过了整整一个月,会学校补个毕业证会用这么久?他高中该不会都没毕业吧。想到这里李顺不禁乐了起来,他对这事的兴趣也越发浓烈。巴不得像撕掉发痒的痂一样痛快的揭开真相。
松何尝不着急,这大好机会砸到头上,要是接不住,他可能真会被砸死!找到人带班后,他决定再回一趟学校去附近菜市场看看。这一去果真同揭痂止痒一般,痛快且鲜血淋漓。
下车后李顺说给她妈买药支开松后,实际在背后一路跟着,看着松径直从学校门口路过,这让李顺拨浪鼓一样忐忑的心一下平静下来,他一边庆幸松没进学校,一边揣测莫非果真如他所想,松果真……不然他怎么不进学校去?
松最终的落脚点是在菜市场西北角的一个隐蔽的开锁刻章铺子,看到墙上的广告,李顺长舒了一口气,傲睨得志的模样展露无遗。
差不多一个小时,李顺看着松拿着一个红本出来,他知道真相就在眼前,但需要一个合理的时机去揭露。于是赶紧撤退到了学校门口,等松一到就撞上去:“鸡公,你证补好了?”
“嗯,快得很调资料确认了,缴费就办好了。你这么快买好药了?”松看着李顺手里嘉欣药房口袋,略带不安的答道。
“是啊,你毕业太早了,应该要在学校网站查下毕业信息对不?”李顺以试探口吻问道。
“嗯。”,“车来了。回家了。”
“好,”李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还需要最终确认,以保证证据确凿。“你先走,我突然想起有一种忘了。”
李顺和松分道扬镳再回了菜市场,是的,老板还告诉他这个价格办证很公道,刚刚才有人办完走掉。李顺应付了下进了网吧。
一切如李顺所料。松的证是从菜市场买的,丢掉的那个也是,官网上没有松的毕业信息。
祸不单行,除学历造假外,另一则流言波澜又起。
这是吴永志传出来的,永志和松同岁,老实巴交得带点傻气,寨子里的资深光棍,但他好的点在于踏实勤奋早年金虎煤矿没倒的时候,他一直是那里的尖子班矿工。这个工种和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做的一样,只是环境凶险艰难的多。也正如此,永志觉得自己并不比鸡公差,在他心里鸡公无非人模狗样些,更何况现在连个高中生都不是,和自己又有什么差别。还他妈整天牛气哄哄定了三次婚,媳妇都两个……
自从松有了儿子,永志觉得他气焰更是嚣张,抱着还不会讲话的儿子,见着永志就笑哈哈的说:来,儿子,叫叔。
永志傻是傻了点,但不至于好赖话听不出来,只是不知道怎么回话,活活受他的气,一路骂骂咧咧回来,他二嫂见着永志耷拉脑袋喋喋不休,抱怨不止,操着不屑的语气为他打抱不平:“哼,又不是什么好货,有什么好显摆的。”
永志听到这话,来了精神,仿佛是找到反击的武器,他这会儿巴不得有什么办法好拿去打击松,就算这种打击像被蚊子叮了起个包他也乐于实现,当然能像蜜蜂蛰的肿起来最好不过。如果自己没本事不能掀起什么波澜给松造成伤害,那松自己倒霉摔一跤,摩托爆个胎,他也喜闻乐见,会认为这是老天给松的报应。
但现在机会来了,二嫂这话让他觉得亲自动手,不对应该是动口这事有了希望,而且说不准能把这事变成和松第一次订婚一样成寨子第一新闻。
“什么意思,二嫂?”
“只是隔得稍微远点,你们不晓得,在我们那边周围几个村谁不知道她姚凤?”永志二嫂和姚凤是三合镇嫁过来的,和这里吴家寨隔了三十多公里。
“你说松媳妇?”
“不是她,还能有谁,三合镇十里八村的谁还不知道她,花天酒地嗜赌如命的,就为这离了三次婚都还没个悔改,这不名声远扬三合嫁不了了,跑到这里找人接盘嘛。哈哈哈,结果接盘的人还以为捡到个宝,啧啧啧。”
永志听完,大笑起来,这个消息可比松订婚黄了要劲爆得多,松整天一副鸡公尾巴翘上天的样子,好不得了。哼寨子里唯一订三次婚,结两次婚的男人,呸,狗屁,都他妈三手活,鬼才知道是几手,花天酒地,送老子都不要。永志心里好不痛快,二嫂几句话像针戳破气球一样,把他往日受的那些气,形成的气包,砰的一声,全部释放了。
是该灭灭松的气焰,让他乖乖把尾巴夹起来。
两天时间,松又一次成为了寨子里谈论的焦点,他媳妇姚凤也成了各家麻将缺人时的第一候选人。
临近寒冬的吴家寨里除了李顺家门前的竹林再看不到耸立的绿色,高大的泡桐枝干光秃秃的在凛冽寒风中像卫兵一样矗立,时节至此,各家都生起了炉火,黔地的冬天虽没有北方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阔,但毛毛细雨的阴冷更能催促人们围着火炉,嗑嗑瓜子唠唠家常,贴着莲花和鲤鱼图案的窗花玻璃上趴着一层小水珠,被细雨打湿的沥青路仿佛是染了墨,黑的更加明显。远处萦绕在山腰上缥缈的雾,一整天还未散去,让人分不清是这一天的时间到底是早上还是下午。 吴寨是个故事宝库,永志和他二嫂之间那段让人匪夷所思聊斋志异般的故事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