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花开,那片忧郁的紫

早上去鹿鹤菜市场买菜,妻嘱咐买些蚕豆角。正是鲜嫩的青豆角上市的时节,市场上到处有卖,1块钱1斤,一堆一堆的。

买了5斤回家。妻边看电视边剥皮,然后一小袋一小袋地装好放入冰箱。吃时拿出来解冻,就像新鲜的一样,炒瘦肉或煮五花肉时放一袋,加入五香煮,味道真不错。

蚕豆是汉代张骞出使西域带回中原的胡豆,与麦同种同收,因在养蚕的时节成熟,所以叫它蚕豆。

蚕豆有很强的生命力,却很少见到大面积地种植。有时,农户在插完秧后,漫不经心地顺手一溜撒落在田埂上,等到秧苗呼啦啦地长得发绿,田埂上的蚕豆也浅浅地生出了几瓣嫩嫩的绿叶,像是春天的两只耳朵在风中摇摆,倾听着水田里秧苗发棵拔节的声音。

我种过蚕豆。小时候在三里岗尚店火石冲农村,母亲拿个铲子在田埂上戳一个窝,我就跟在后面撒两个蚕豆掩上,蚕豆就这样生长在故乡的田间地头。稻田里有水,水像一汪明镜似地倒映着蓝蓝的天空,漠漠青田白鹭飞,偶尔,还有一只翠鸟掠过。

随着绿色的秧苗撒欢似地长,蚕豆的叶片也在田埂上随风一溜开跑,忽然间就开出淡紫色的花了。

蚕豆开花是紫色。那是一种无边无际蔓延的,浅浅的带有几分忧郁的紫。那紫色,看了都叫人心颤。

水稻成熟时是金黄色的,金黄色的稻田周围盛开的蚕豆花,把稻田从青转黄都镶上了一道紫色的花边。

当紫色的蚕豆花开始凋谢,肥壮枝节上就结出了粒粒饱满的荚果,青青的,青得像一块绿宝石,青得惹人怜爱。把青青的蚕豆在水里认真地洗净,放在锅里煮,伴着鸡蛋就能烧出一锅美味来。淡黄的鸡蛋,清清的汤水漾着绿色的豆,喝进嘴里鲜美无比。蚕豆粉团团地嚼在舌尖上,更是口齿留香。

蚕豆成熟了,茎棵就开始枯萎。趁着还没有完全枯萎的时候砍回来,荚果蔫了变黑了,剥出来烈日下一通暴晒,就是今年新收的蚕豆。

新鲜的蚕豆在锅里炒,那蚕豆在热锅里活蹦乱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蚕豆浓浓的香。炒好的铁板蚕豆冷却一下,吃在嘴里嘎嘣烂脆,清香沁人肺腑。小孩子一路走一路吃,刚好可以试试牙齿的硬度。

逢年过节,父亲从涢水边背回一袋细沙,把泡了一夜的蚕豆和细沙一起炒,我在灶下着火,就等着蚕豆崩的一声炸开,有时炸在地上,我就到处找。用细沙炒出来的蚕豆又香又松脆。

蚕豆的美味是那个食品单一和短缺年代的特殊记忆,是农村最朴素也最自然的美味零食。而现在,人们种蚕豆是一种心情,吃蚕豆也是一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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