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运动会，1500米长跑

不知怎么的，昨晚突然想起初中有一年运动会的情形。

那年运动会，我报了两个以前从未尝试过的项目，一个是没人报、填名额的“三级跳”，另一个也是没人报而填名额的1500米长跑。

在那以前，我甚至从来没听说过原来跳远分类中还有“三级跳”。报名后，只得临时抱佛脚，有空就一个人跑去操场练习。

先助跑，到第一级木板处单脚起跳，落地换脚，待落地再双脚跳完最后一程。我很快喜欢上了这种奔跑起跳的快感，这可比立定跳远有趣多了！

只可惜本人弹跳力不强，最后也就稀松平常地比完了，成绩比较一般。

1500米长跑稍显曲折，印象也更为深刻。记得当时初中女生组，我们班分到3个名额，人员都是从800米比赛里抽出来顶上的，最后只有我跑下来了——我想这大概也是后来运动会里这个项目就取消了的原因——弃跑率太高。

在此之前，我其实也没跑过1500米，也并不认为在比赛中就能跑下来。所以当体育老师说让我报名时，我是拒绝的。

还记得体育老师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淡淡道：“800米你都跑下来了，而且那么轻松。你想想，也就是在800米的基础上再跑个三四圈，一点都不难。”

我也是信了他的邪。

后来想想，他第一个理由我就这么轻松地答应下来，估计也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准备的二三四五点理由都没处用。

我那会儿好骗，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你看，1500米的前半程800米也的确是跑得又快很轻松，可那后半程，才是真的要命啊。

后半程，可以说是惨而不忍回顾，痛苦而终至麻木。要不是脑门上还顶着“集体荣誉感”几个大字，要不是中途听到很多人在喊加油，要不是还有一个哥们儿全程领着我跑……我怕是早就败下阵来。

做一件事，坚持的理由需要列出千百条，放弃的理由只需要一个：太累了，要死了。

长跑太难了，呼吸困难是第一难，坚持完一圈还有一圈感觉终点遥遥无期是第二难，一会儿有人追上来你还得压过去是第三难，缓一下就要加速保持领先是第四难……感觉体力已被消耗到极致，到最后只剩手在机械地摆动，腿在机械地交替，风呼呼地吹过，一圈圈掠过的所有人只有色彩，不见面目。

但好像再跑50米，天也不会塌，地也没有裂，我也依然还在跑。没完没了。

后来我弟说，他在转弯处的小山坡给我狂喊加油，问我看到他没有？我说：你想多了，我根本看不清人。

不说人，连树也看不清，只有一树树模糊的凝滞的绿。

但我知道，在转弯处的小山头，有人在给我加油。事实上，各路段都有人在喊加油，虽然搞不清楚是在给谁加，我想可能谁跑得快就给谁加吧。

此外，还得感谢我班一位领跑的体育生，他后半程全程领着我在跑。

他传递给我长跑竞赛的一个经验，他说：直道冲刺，弯道缓下来。我机械地跟着他跑，他冲我也冲，他缓下来我也缓，他再冲，我再冲。

加油，加油，快到了，他说。初中同窗三年，他的脸在我记忆中只停留在此处。

只剩50米了，咱再加个速？

冲过终点，有很多人过来扶我。绕着操场走啊走，过了好一会儿，周遭事物才从模糊变为清晰，树是树，人是人。

最后听说，领先了第二名大半圈，为班级争光了。

后来觉得，这位同学简直就是哲学家啊，“直道冲刺，弯道缓下来”，蕴含了多么深广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