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托尔斯泰一样写故事》书评
说起世界上著名的经典著作,大家一定如数家珍,除了中国的四大名著,外国的《双城记》、《复活》、《红与黑》、《简·爱》等等。此时,我们一定绕不开俄国作家托尔斯泰的代表作品《战争与和平》,这部作品被誉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
《战争与和平》讲述了1812年,俄国人民反对拿破仑入侵而展开的反抗斗争故事,小说反映了1805~1820年俄国一系列重大的历史事件。作者以高超的技艺再现了俄罗斯当时的社会现状和人民生活。
《战争与和平》以精彩绝伦的的艺术表现力、博大而深刻的主题意义成为十九世纪世界文学中最伟大的作品。著名作家毛姆称《战争与和平》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小说”。
作为读者,我们看到《战争与和平》和其它经典名著获得的伟大成就,但我们不知道的是,作家们为创作小说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困难,付出了异常艰辛的努力。
我们也好奇,为什么这些作家能写出如此脍炙人口的优秀作品,关于写作,是不是有什么窍门呢?答案是肯定的,有!《像托尔斯泰一样写故事》就是揭秘写作的一本书。
作者理查德·科恩是来自英国的编辑,他曾经担任英国知名出版社的出版发行总监,并创建了自己的出版公司。多年的编辑生涯造就了理查德独到老辣的眼光,更修得很高的艺术修养,经他手编辑出版的书籍曾数次获得普利策奖、布克奖等大奖,除此之外,作者自己还著有《追逐太阳》、《用剑说话》等作品。
下面我们就跟随理查德的讲述,去领略一众作家的创作之路吧。
Ⅰ 用精彩的开头“勾”住读者
如同人学会跑之前必须先学会走一样,写作的第一步就是要有个足够吸引人的开头。例如,狄更斯《双城记》中的开头:“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卡夫卡《变形计》的开头:“一天早晨,格里高里·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开头:“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好的开头不但可以勾起读者的阅读兴趣,一步步跟随作者的笔触探寻下去,更可能会在反复的穿越中成为经典。
理查德·科恩在《像托尔斯泰一样写故事》中分析了三种小说的开头:
抓“注意力”式开头
就是在开头第一句话,第一个段落就抓住读者的注意力。
例如卡夫卡《变形记》的开头,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甲虫?极大的好奇心一下抓住了读者,不由自主跟随作者去一探究竟。
邀请式开头
邀请式的开头有几种方式:可以是带领读者悠闲漫步;利用权威感引入重要人物;让读者进入一段对白;让人物去冒险;或者直接讲故事;用重大的宣言,邀请读者进入虚构世界;或者安静地叙述,激起读者的感情;或者用框架式故事,引读者走进故事。
例如巴尔扎克在《欧也妮·葛朗台》的开头带领读者漫步在外省小镇,读者会好奇,在这样一个小镇中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作者这样写目的是什么?于是一路跟随作者进入故事。
这种开场方式代入感很强,让读者着迷,同时加速读者对小说感兴趣的过程。
诱导式开头
诱导式开头,可以用事件的全景图或通告式开场;或引用文学作品;或用独特的叙述声音去诱导读者,想方设法勾起读者的兴趣,让读者产生了解故事的欲望,跟着作者的笔触走下去。
例如马克·吐温在《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中的通告式开场:“想在叙述中寻找动机的人会被检举,想寻找道德感的人会被放逐,想寻找情节的人会遭射杀。”这样的开头带有很强的诱导性,一下就吸引住读者,想要了解这句话背后会有怎样的故事。
看起来,就算是大师级的作家,也躲不过开头这一关,如何写出一鸣惊人的开场,让大师们绞尽脑汁。
托尔斯泰在创作《战争与和平》的头一年差不多都用来探索小说的开头了。他自己说过,这本书的创作“开始了无数次,又放弃了无数次”。在他的档案库中,保存了《战争与和平》的十五种开头。
开头除了要让故事开始之外,还要考虑如何吸引读者读下去,作者理查德说:“优秀的开场白,不仅能吸引读者继续阅读。还能借机引出人物、基调和背景。”加拿大作家梅维斯·迦兰说:“写作就像谈恋爱,开头是最美妙的。”
Ⅱ 扣人心弦的故事让读者不忍离去
如果说,好的开头是吸引读者的第一步,那么,留住读者的不二法门就是——精彩的故事。
一部文学作品中,故事无疑是最重要的,人物形象也好,写作风格技巧也好,最终都要为故事情节服务,其目的都是为了叙述一个精彩的故事。
什么是精彩的故事?叙述视角、性格鲜明的人物、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精彩的结局缺一不可。
叙述视角
叙述视角就是指叙述故事的角度,包括第一人称视角、第二人称视角、第三人称视角。
第一人称叙述视角
由于是用“我”的语气叙述,有很深的代入感,会让读者和作者联系起来,感觉上更为真实、亲切,尽管这个“我”有可能是虚构的。
第一人称视角叙述的故事听起来更为紧张,扣人心弦,可以带入意识流,更方便表达思想感情及内心世界。但因为身份的限制,第一人称视角的叙述,不适合客观、全面、有深度地反映故事的各个层面。
第一人称视角叙述典型的案例就是布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
第三人称视角
第三人称视角就是上帝视角,这个视角是神一样的存在 。它创造出了“无所不能”的叙述视角。这种叙述方式可以洞悉事件、人物的所有信息,不受限制,能够自由、灵活地反映客观内容。
奥斯汀、歌德、福楼拜等作家都是第三人称视角叙述的忠实追随者。
第二人称视角
第二人称将读者称为“你”,这一类叙述视角极富感染力,比较常用于书信体。例如塞缪尔·理查逊的书信体小说《帕美拉》、《克拉丽莎》。
视角的选择取决于我们要讲述怎样的故事。有时作家也会采取第一、第三人称转换的方式,制造出“镜像屋”的效果,例如康德拉《黑暗的心》。
无论哪种视角都要拿捏好叙述的距离。适当的拉远叙述距离可以制造出间离的效果,叙述距离的拉近可以增加读者的同理心及身份认同感。
人物要性格鲜明
我们知道,人物是故事的主角,是情节的制造者。好的故事一定要有性格鲜明、令人难忘的人物刻画。
人物刻画,源自于古希腊语原址打造明显标记的印花工具,从而衍生出个人特别标记的意思,类似于签名。人物的塑造包括外貌细节、语言行为、内心世界的刻画。
首先,人物的外貌。
比较传统的做法是,人物出场时要有外貌细节的描写。在进行这部分描写时要注意的是,人物的外貌细节,无论是长相、衣着,都要符合人物的历史、文化、生活背景及社会地位。人物的外在形象与即将发生的故事情节要有高度的契合感。
其次,人物的语言行为。
在塑造人物时,对话必不可少,否则就如同炒菜没放盐。
对话省去了解释人物行为的麻烦,更能凸显人物性格,也更容易让读者理解人物的特性。在写人物对话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物自己跳出来,通过语言让读者明白人物性格,而不是要借助作者的介绍,在这一部分里“作者不可以凌驾于人物之上”。
人物的对话要真实,准确,要符合人物的身份,但也注意不要过于现实生活,例如有一些口头禅、粗话,会引起读者的不适,当然也不是完全不可用,要掌握好尺度。
同样的,人物的行为也要符合人物的身份背景和个性。托尔斯泰在人物刻画时善于从“小细节”、“小把戏”中突出人物的特点,但这些行为一定要符合人物的性格特点。
最后,人物的内心世界。
人物的内心世界取决于人物的社会地位、教育背景、家庭生活经历等等。不同的成长经历必然会造成不同的性格及内心世界。内心世界的状态会直接影响人物,反应到外在的语言行为。
英国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经典著作《简·爱》中,简·爱从小失去双亲,生活经历坎坷;罗彻斯特虽生活优越,但也陷入骗局,烦恼多多。
作品中简·爱与罗彻斯特的行为及对话,就非常生动地凸显了简·爱坚韧、自强、自尊的性格,以及罗彻斯特粗暴、多疑、自以为是,脾气坏,但却心地善良的品质。简·爱那一段经典对白,传颂至今还让人津津乐道。
总之,创造人物时要根据故事的情境去创造,美国作家、编剧琳达·西格在《创造难忘的人物》一书中如此说:“我们创造人物,不但要研究人物,还要塑造人物的核心。”人物既要有核心的个性,符合其作风,又要具有可塑性,可变性、可成长性,以适应不同情境的变化,当然归根结底人物要为作品服务。
E·M·福斯特说:“小说既需要‘圆形人物’,也需要‘扁平人物’。”就是说既需要单一品质性格鲜明的人物,也需要八面玲珑,适应任何环境的人物,这样人物才能够更立体。
总的来说,作品中的人物要真实而有亲切感,就像我们生活中的某个人或某一类人,当我们读到他的行为语言,所做的事时,能够想到,我们身边就有这样一个人……一句话,好的人物刻画能激发读者的共鸣。读者会关心作品中人物的命运,甚至结局。
狄更斯的《老古玩店》中小内尔的命运让读者倍感焦虑,英国文学评论家卡莱尔读过之后,“悲泣不止” 。1841年,刊载《老古玩店》最后一部分的杂志送至纽约港码头,美国6000名读者冲向码头,向着到岸水手大喊:“小内尔还活着吗?”甚至在小说最后一部分快要完结时,狄更斯每天都收到几十封读者来信,求他“发发慈悲,不要弄死小内儿。”
故事情节的铺设
在说故事情节之前,我们要搞清什么是故事什么是情节。
E·M·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给出了故事和情节的区分方式:“‘国王死了,然后皇后也死了’是故事,‘国王死了,皇后随后死于悲伤’是情节。故事中一个事件接着一个事件,情节则是由因果关系控制的。”
其实一直以来,什么是故事什么是情节,故事与情节哪个更重要,作家们也争论不休,参与争论站队的作家也非常之多,但谁都无法令对方信服。作者理查德给出了中肯客观的评价:“故事和情节,位于同一天频谱的两端……过分在意故事,就会得到肤浅的重磅炸弹,过分看重情节,就会失去大量观众。观众渴望的是有力却相对简单的讲述。”
个人认为,一个好的故事中,个性鲜明的人物,恰到好处的情节都是重要元素,好的故事中,事件必不可少,但也需要精妙的情节支撑,过于看重或看轻任何一方都毫无必要 。
无论是看小说还是电视剧,我们都有这样的体会,有了人物、故事,大概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冲突,冲突的出现会让一个故事显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读者希望看到精彩的故事,但绝不排斥跌宕起伏的情节,重要的是尺度,任何一方失去了分寸感,都会成为作品失败的原因。
曾经有作家们想要给情节归纳分类。著名爵士评论人、政治剧作家,克里斯托弗·布克就将故事的情节,做出了比如“战胜怪物,白手起家,远征,航行与回归,喜剧,悲剧,重生”等7种分类。也许这样的分类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总有落入俗套、中规中矩的嫌疑。生活远比小说精彩,意想不到的故事层出不穷,怎么可能被几种分类束缚呢?
结局
在《像托尔斯泰一样写故事》中,作者为我们分析了两种结尾方式,一种是感情用事的“上升式”结尾,一种是理性的“渐行渐远”式结尾。
一部文学作品结束前,读者的情绪往往已随故事情节发展达到顶点,那么在激情下的读者希望故事会有怎样的结局呢?读者往往希望自己的愿望,成为作品的结尾,并对大部分作品的结尾不满意。曾有读者在博客中发表了一篇《史上最糟糕的小说结尾方式》一文,在这篇文章中,作者讨论总结了种种不尽如人意,甚至为人诟病的小说结尾。
那么作者是顺应读者的情绪,还是让情绪渐渐冷却?这一点不一而论,不同的作家对小说的结尾有不同的期望。海明威自称创作《永别了,武器》,结尾有39次,但文字研究者研究发现,他实际上写了47种结尾。
英国作家安东尼·特罗洛普说:“小说的结尾就像孩子的晚宴派对结尾一样,一定要有蜜饯和糖果。”英国文学评论家弗兰克·克蒙德在《结尾的意义中》说:“结尾,仅当不是被动的,且为事件带来清晰的改观时才算结尾。”
本书作者的老师伊尔蒂德·特里索恩说:“别以为在文章的最后一定要发表重大宣言,或枯燥的重复已说过的论点,说完想说的东西——就结尾。”也许,这是最为中肯的说法。
Ⅲ 未经修改的作品不是好作品
英国当代作家尼克·霍恩比在《沐浴十年:在好书中浸泡十年》这本书中如此说:“上过写作课的任何人,每一个人都知道,优秀写作的秘密在于削减、缩短、筛选、砍、劈、修理、修剪,去掉每一个冗词,压缩、压缩、压缩。”
大文豪托尔斯泰的《克莱采奏鸣曲》修改了九遍;海明威会在修改时,删掉作品的一半内容;威廉·卡洛斯·威廉斯,因不满意自己的作品,竟然在出版前将原稿撕得粉碎,丢进了垃圾堆;卡夫卡烧掉了自己百分之九十的作品,但临终的前一天,却忍不住再改一次《饥饿的艺术家》……没有作家能跨过修改这道坎,但不是所有的作家都能接受这一事实。
经过精心修改的作品,有脱胎换骨的变化,作者理查德说:“润色前,简·奥斯汀的小说几近荒唐闹剧。”
修改的内容则没有可以遵循的原则,无论是对标点、用词、还是故事节奏的控制、情节发展,只要有修改的可能,就一定不能放过。
写作大师们都对自己的作品不满意,修改几乎是随时随地,托尔斯泰创作《战争与和平》花费了6年时间写作,之后又经过多次修改,共历时13年。甚至在作品发表之后,托尔斯泰仍在不断征求意见。1868年4月10日,《俄国残废军人报》刊登了一篇《谈托尔斯泰伯爵的新小说》的文章,对《战争与和平》第四部给予评价并提出一些异议,托尔斯泰看到这篇文章后,马上和报社联系,希望能写信这位作者讨教。
几乎所有文学大师的经典作品都经历过难以想象的艰难创作历程。在写作这件事上,没有什么天才,我国著名的作家鲁迅说:“哪里有什么天才,我只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在了工作上。”俄罗斯科学家门捷列夫说:“终身努力,便成天才。”
《像托尔斯泰一样写故事》没有刻板、枯燥的教条主义,而是通过讲述大家熟悉但却遥远的文学大师们的故事,一点一点勾勒出写作的实用技巧,读者在有趣的故事中慢慢领悟写作这件事。跟着作者的叙述,你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创作秘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