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深之喜

     

        第一次遇见乔深,是在一个午后的阳台,欢跃的上去,没有数第几层,我只知道阳台并不高,因为总有叶子飘向他的脸颊,顺着尖尖的下巴滑落。

        我们有共同的朋友。此后在每次赶往学校的路上,我都会在耳边听到一阵清脆的铃声,继而看见一张灿烂的笑脸,他的单车坐垫和握杠平行,巨大的轮子助力,轻舞飞扬,是可以轻易超过我的存在。他缓下来,听我说着课堂上的事,听我说着电视上的事,听我说着记忆中的事,听我说着梦想中的事。

        一个月的并肩行驶,没有询问对方的名字,没有询问对方的家庭住址。只是当我们走到操场的三岔路口,他往左拐90度离去,那里是他的班级,有属于他的画室。

        乔深画画时安静的令人沉寂,扇型的画笔混着五彩斑斓的颜料顺着他轻盈纤细的手指涂抹上去,碰撞出奇妙的化学反应,陶罐,鲜花,水果,碎布……亘古不变的样物便是高考的最终命题。他放下画笔,就是一个风吹又日晒的大男孩,拥有昂霄耸壑的宽广世界,而我习惯了日渐封闭的小小城邦,不需要任何人打破。


        原来,画画不需要表面的安稳,而是内心的坚定,人如果自信的做任何一件事,样子都会酷的无法无天。

        终于有一天乔深向我告别,因为他的户籍很早就迁到父母做生意的外省,所以必须转学并留级,重新修整他的美术学业。那是一个有着十几条地铁轨道,几十支国际航线,上百家Starbucks的新兴大都会,而我依然会在这个钟摆挂壁旁的中国地图都找不到的小城镇继续自己的迷茫解锁。

        这是一个夕阳西下的夏日黄昏,他拖着沉重的美术器械和不合季节的忧伤,缓缓向我走来,在一个树荫下支开画架。几十日的暴晒,不少植物已干死殆尽,难得的大风吹的树枝摇曳,吹的枯叶满天。试着找寻散落画纸的有效痕迹,期间空气弥漫着炙热的气息,像是有火苗从草底燃烧,凝聚的汗珠沿着皮肤末梢快速坠下,坠在纸上,和颜料碰撞,浸染出浅色的轮廓。脑海中不断闪现之前关于那座城市的只言片语,乘二号线可以从蛇口港到华强北,那里展示着总总林林的电子产品,此刻,东门老街的咖啡店正烟煴着意式拿铁的香气,无数的通关人群在福田口岸排着队进入HK落马洲……我不断警醒以平复此起彼伏的心悸,告诉自己也告诉他,没有人能阻挡努力前进的脚步,今下的每一份付出终将得到回报,可是不得不承认这种幻听还是入侵了我的内在空间。

        在暑期的倒数第二个礼拜,乔深离开了,他要追寻属于他的梦。即便曾经无数次透露过对于新环境的不安与迷茫,可在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话语中,渐渐听出了对未来的向往,慢慢感受到从心底生长的喜悦。

        有希望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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