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燕灵王逝 门侯弑鬼

代王宫  深宫

      刘恒喝了口茶,听得外面人来报说已然不再厮杀。想着吕后的死侍连这代王宫的城墙都没摸着,不免有些唏嘘,想着,阻挡他们的所谓腾空和龙舌到底是什么人?能有如此能耐。薄姬走了进来,缓缓说道:“尘埃落定?”刘恒道:“是的,母亲!”

      薄姬转身准备离去道:“那便好生歇息,明日,你还要应付那远道而来的齐王!他这最后赶来,却捡了一块肥肉,正打算与你换些什么呢!”刘恒作揖道:“是,母亲。”

翌日  代王宫

      刘恒拉着刘襄的手,在连廊里走着,喃喃道:“齐王,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怕已然入了九泉了,我与母亲在代地苟全性命也十余载,本就与世无争,今日听得齐王一番话,真乃是刺骨之寒。吕后就这么容不得我们吗?”

      走至一处亭台,刘恒示意刘襄坐下,刘襄作揖谢道:“她的眼里,何时容得沙子?诸多高祖的嫔妃皇子,哪一个不是被她逼迫致死的?今日我也是得密报,晓她要迫害于皇叔你,才率兵驰援,她若不是忌惮我手里那一些兵力,早就连我也一并收拾了。你我同是高祖遗脉,自然是要救的,如此看来,不过是寻常罢了,之前救不得梁赵,我心亦寒。”

      刘恒心里暗道:不是你叫杀的嘛。嘴上却道:“叹,外戚当道,高祖若知此,定然饶不得她,她那霹雳手段,不知齐王是否还记得隐王刘如意?高祖生前那是多么疼爱,几次要立为太子,都迫于压力。如此那般无可奈何,最可惜的还是隐王刘如意,最后还不是被毒死了,他的母亲更是……太后的手段,就连惠帝也是那般惧怕,才天命早衰。”

      刘恒顿了顿作揖道:“如今这刘氏天下,齐王已然是长子长孙,天下无不翘首以盼,不管齐王日后作何决定,只要不违宗室,吾愿助齐王一臂之力!”

      刘襄点头道:“如此,就多谢代王,我亦筹谋,只是时机未到,还需忍耐些时日!”二人各自拜别,不日,刘襄便启程回齐地去了。

路途  茶肆

      吕辕一行三人,远远的看得一处旌旗,上书“茶”,便夹了夹马肚,脚踏上的马刺扎的马直咧嘴,不禁马蹄踏得越发飞快。吕辕在翻过一个土丘后勒马停住,远处茶肆传来兵器相击的声音。文静在后差点没反应过来,慌忙勒马,马匹在原地跑了一圈。御林此刻也赶了上来,也发现远处的茶肆有异,也不多言,反而一路冲了下去,准备探查一番,他知道,他所要做的,本就是如此!

      吕辕见御林冲了下去,便站定,远远的看着,他也知道,有些时候,尊重他们,比和他们打成一片,更重要!只见御林渐渐慢了下来,在远处打量着什么,突然,御林从马上跃起,抽出腰间长刀,飞入茶肆里去了。

      吕辕道:“不好,文静,快!”说着扬鞭俯冲了下去,吕辕一手缰绳一手按在刀上。文静紧随其后,赫然已经抽出剑来,两人冲到茶肆,不由分说,跳将进去,这才明白为何御林会杀进来。原来打斗之人就是仲夏,而与之械斗之人,皆是黑衣黑甲,肩甲上赫然刻着“鬼”字。一行黑衣人,见得门外再跳进两个人,已知没有胜算,为首一人呼哨,众人拉上地上的尸体,闪身入了茶肆后的密林里。

      御林此刻与仲夏背靠背,御林翻起一条凳子,忙拉仲夏坐下,观察了几处伤道:“伤口都不深,小子,最近有些长进啊!忍着点!”说着,便往仲夏身上抹药,文静提剑入鞘道:“哥,还是我来吧,天色渐暗,你去拾点柴火,顺便打点东西!”御林道:“好嘞!”说完转身出了门。

      吕辕清理了一片空地,也翻起一条凳子,坐下道:“仲夏,你是怎么和他们交上手的?”仲夏咧嘴道:“三爷,我奉父亲之命,在此等候主人,行到此处,料想你们脚程也差不多今日到此,便想在这茶肆一边休息一边等你们。本来也没什么,只是这倒茶的小二在我看来,手法生疏,我便多留意了一些,在他给我倒茶的时候,我见他手掌虎口处有茧,这寻常人家,手上多些茧倒是无妨,只是这虎口上有茧的人,不是铁匠,定然是使惯了兵器。我环顾四周,亦察觉有异,我留下碎钱出了茶肆,突然发现有一小厮正在解我栓马的套绳,见我出来,从身后便抽出一把长刀踏地飞了过来。如此便厮杀起来,我与他们十数人从屋里斗到屋内。正是落于颓势的时候,有人跳了进来,我以为他们的援兵到了,还想着今日肯定葬身于此了,没想到跳进来的是御林!”

      吕辕道:“你无事,这便最好,老小子这步步为营的行军习惯还是不曾改过,你如此细心,果然和你爹一个秉性!只是武艺还不及你父亲三分之一,确实要好好修行!”吕辕扭头对文静道:“如此,咱们须尽快赶路,不然,看这个速度,怕是鬼头已然得手!”

      此刻屋后密林有惊鸟飞起,叽喳的叫着,众人心一提,而后听得是御林的谩骂声,也放下心来。不过须臾,御林就提着野鸡和兔子,背着一捆柴回来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内燃起了篝火,一众人如此将就了一夜。

翌日  燕王宫

      一行人进了城门,只见城内慌乱,各间商户无不打烊收摊关门紧锁。吕辕暗道:不好,不知还赶不赶得上。四人拍马往王宫奔去,仲夏、御林在前,吕辕、文静在后,看着沿途也有吕辕亲兵和鬼头所部黑甲杀在一起。

      驰骋到燕王宫外,宫门紧锁,门内喊杀声、尖叫声、哭声一片。仲夏踏马飞上宫墙,刚刚站稳,便翻身下来,御林一惊,慌忙跃起,接住仲夏。再看那墙上,赫然站着一个小孩一般穿着黑甲的人,手里拿着用铁链连在一起的弯刀,看着兵器,再看个头就知道这便是鬼头。御林一下子明白仲夏为何翻身下来,定是被这黑鬼偷袭。

      御林放得仲夏站立,回身跃起道:“老小子,帮我磨磨长刀!”吕辕此时,也从马上跃起道:“御林小心,老小子不好对付!”又回头对文静和仲夏道:“你们二人,快进宫去,寻得燕灵王及其家眷,好生保护,救出便走,不必回来!文静,你知道安置哪里!”文静应和,二人从另一侧宫墙翻身进了王宫。

      鬼头盯着城墙上一前一后的吕辕和御林冷笑一声,而后从腰胯处,提出一颗人头,扔下墙去,用那如同鬼魅的声音对吕辕说道:“小主人,你要救的燕灵王,人头已然在这墙下,不过我倒是还未寻得他的儿子。也无所谓了,今日我这腰间,可得为你空出来,挂你一颗人头足矣。”说罢,‘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吕辕暗骂道:这鬼头一向喜欢长驱直入,也有这夺主帅头颅挂在腰间的习惯,这本来秦人崇尚的风气,在之前那是相当推崇的,如今看来,却是这般棘手。

      吕辕缓缓道:“此刻看来,还只能送你见老三爷去了,老三爷可是那样器重你,到了地下,免不了家长里短的扯扯!”鬼头环手紧了紧铁链,握紧弯刀道:“小主人,往日恩情还在,我且让你三招,三招过后,咱们可就两清了!我鬼头杀的人,我自己可都数不清,你死后尽管来找我!”

      御林在鬼头身后道:“小老头,我武艺一般,你让三百招怎么样?”鬼头沙哑道:“我和小主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话音刚落,鬼头回身就向御林甩出弯刀,弯刀连着铁链,飞向御林,御林一个竖切将弯刀劈了回去。吕辕向前划去,刚要杀向鬼头,只见鬼头一个翻身,御林击回的弯刀就向吕辕飞去,吕辕猝不及防,暗道:糟糕!弯刀却在眼前被鬼头一个巧劲拉了回去,鬼头斜着脑袋眼睛冷冷的盯着吕辕,‘咯咯咯’笑道:“一招!”吕辕经这一招,暗觉自己话说大发了,此刻觉得胜算不大,何止是不大,简直是送死。不由得想起仲佑的提醒,那天如果听了仲佑的话,那就好了!

      鬼头另一只手的弯刀一松,弯刀此刻在铁链的回力上,击向御林,御林一个后翻,闪了过去。而另一侧的吕辕突然被另一把弯刀的铁链捆住,眼看弯刀随身旋转就要割喉了,瞬时,鬼头勒紧另一把弯刀飞过,勾住了快要飞过斩断吕辕头颅的那把弯刀。吕辕冷汗直下,却听得鬼头喉咙间发出的叫声“咯咯咯”道:“两招!”

      吕辕脊背发凉,如此受制,三招之后,怕是真要见阎王了!御林翻身后直攻鬼头下盘去了,鬼头收回吕辕身上的弯刀锁链,吕辕咧嘴,随着锁链转起圈来痛苦得叫道:“御林,锁链上有倒刺,小心!”御林听得话音刚落,身上已然多了一条锁链,御林瞬间明白为什么鬼头还要带上玄铁编织的细密铁手套!吕辕翻身下了宫墙,往鬼头打了三颗铁星子,鬼头回身应付,御林趁机挣脱了锁链。

      鬼头轻喝一声道:“小主人,再过一招,我可不再客气了!不过,我可要慢慢折磨死你!”吕辕咬牙切齿,气不打一处来,御林也翻身来到身边。二人本来就师出同门,自小心有灵犀,此刻二人如同默契一般,一人攻兵器,一人去绞杀。竟然一时还令鬼头有些措手不及。

      如此斗杀了一段时间。两人渐渐力不从心,此刻文静与仲夏从远处杀出,仲夏背着一个人,文静在前拼杀出一条路,远处黑甲渐渐合拢,将鬼头的黑甲挤在外面。鬼头被吕辕和御林拖着,腾不开手。吕辕吼道:“快走!杀出去!”说罢,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吕辕都不知道这是第几道口子了,再看御林,也好不到哪里去。鬼头疲于应付却也杀不了他们,不过依旧鬼魅般得笑着,享受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三人胶着得杀在一起!吕辕远远的看得文静与仲夏在簇拥下走远,此刻鬼头有些跳脚,手下越发凶狠。

      战至残阳一片如血,两人依旧艰难的拖住鬼头,身上已然伤痕累累,显然已经快撑不住了。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那踏在石阶上声音清脆作响。御林心乱,手上自然慢了,臂膀被鬼头剜了一刀,被一脚踹开。吕辕暗骂,翻身远远弹开,身后传来一片锁链声,御林抽出腰间短刀,飞劈向吕辕身后的锁链,赫然将锁链钉在墙上!

    马蹄声近,一个拐角,一行黑衣黑甲之人,跨着黑甲战马而来,唯一不同的是,每人背上都插着一支旗帜。旗帜上是错综复杂的图腾,鬼头心里暗骂道:十二门侯!此刻心里五味颠倒,手里一拉,把御林的短刀弹开,刚要踏起逃去,不觉脚下一紧,已然被冲在最前的门侯用铁链锁住!之后是另一只脚!

    此刻两个年轻人相互靠在一起,重重的喘着粗气,身上不知多少处淌着鲜血。六匹战马呈半圆形将二人围住,为首一人翻身下马道:“十二门侯救驾来迟,还望三爷恕罪!如此叛逆,三爷,该如何处置?”吕辕冷冷道:“在他对我动了杀心的那一刻起,我便断然不会留他!给我杀!”那人道:“得令!”那人将手放入嘴中,呼哨着吹出一些高低不同的声响,围攻鬼头的六人,在听到声音后,各自抽出腰间的兵刃围杀过去!

      鬼头起初还能抵抗,到后来,就只能步步败退。此刻远处有飞奔而来两匹奔马,赫然是文静和仲夏,围着的六位门侯让出了一个口子,二人翻身下马,奔了进来。

      文静扶着吕辕,泪眼婆娑道:“你怎么样?没有伤到筋骨吧!”吕辕有点埋怨道:“不是让你们两个别回来了嘛!回来干嘛!救出谁了?安置好了吗?”文静望了一眼仲夏,仲夏正在给御林检查着、包扎着伤口。文静咬牙对吕辕道:“燕灵王的儿子,已经送往代地了。还有,我还没活够,所以也不要你死!”吕辕呲牙咧嘴打趣道:“我也没活够啊,我这不是没娶媳妇呢!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黄花大闺女!哎文静,你觉得你袖中姐姐怎么样?”文静斗气,拍了吕辕一下,吕辕越发的呲牙咧嘴。

      六匹高大的马匹后面,文静和仲夏给吕辕和御林包扎着。吕辕突然有些疑惑,对着门侯道:“我说,你们怎么会在燕地出现?你们不是该在京城吗?”为首一人道:“三爷容禀,我等本该听命于三爷,但是仲佑言三爷有危,我等不敢怠慢,所以日夜兼程地狂奔至此,想着如果三爷危急,我等便能一心护主。如若三爷无恙,那便最好,我们也不过受一顿斥责罢了。此事关系三爷安危要紧,玩笑不得!”吕辕叹了一口气道:“斥责?我如此轻敌,今日如若不是有你们,我便随老三爷去了,黄泉之下,如此一事无成的,头恐怕都抬不起来。仲佑果然是老江湖了,还是比较了解老小孩的实力,如此这般,这次伤愈之后,还是要去各门学习!”

      吕辕定了定正言道:“令:日后历代三爷,须学精九家绝学,过十二门侯挑战,方可成事,九家及十二门侯皆不可懈怠、避讳!如此,从我做起吧!”六位门侯翻身下马,同御林、文静、仲夏跪在一起道:“谨遵令!”吕辕望了望远处六个门侯向着老小孩越逼越紧!

      寒月已起,飘飘扬扬下起了雪,四人翻身上马,吕辕对仲夏道:“修书:寻鬼头后代,从,立誓效忠!所部黑甲军暂交仲佑,三年后归鬼头部!不从,杀!寻鬼头旁枝,从与不从如是!”透着月光,吕辕远远地看到鬼头身上已然中了门侯各般兵器划出的伤口,远远地能听到鬼头的悲鸣,吕辕拍马缓缓走了,而后是御林、文静、仲夏三人,之后是六位门侯。

      一行人出了城门,往南去了,而后又是六位门侯赶上前来。想必此刻,这寒夜里的风,扬起的雪,已经覆盖城墙处埋着鬼头的那冰冷的新土了吧!

                          (本章完结,来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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