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吴谢宇的梦碎人生

吴谢宇,1994年出生,学霸,人称“学神”、“宇神”,北大学生,曾经的“别人家的孩子”,完美的人设,因弑母,被抓,受审而成为公众热点。


多少人希望自己,或者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做到:干啥啥都行,学习第一名,高挑加俊美,温柔又有情,他是治愈的良药,是强大的神人,不带人间缺点,像是天使下凡。


大多数人明白,这只是梦想,不是现实。即使一些不认命的人,努力之后,才发现根本无法实现。曾经以为自己的孩子是文曲星下凡的家长,每天在朋友圈晒娃,最后几乎都被现实啪啪打脸。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万一梦想实现了呢?


2015年之前,吴谢宇就是那个实现了家长梦的“别人家的小孩”。我们以为那么风光的人生,只是一场梦,但吴谢宇把梦活成了现实。


吴谢宇的弑母动机是什么?


吴谢宇杀害母亲的动机,引起心理学家的各种分析。有人认为他是恨母亲,有人认为他是太爱母亲,为了不让母亲受苦,所以要提前杀害母亲再自杀。如果他自杀成功了,那么,吴谢宇很可能引发巨大的同情。但他杀害母亲后,没有自杀,而是过上了放荡形骸的生活。


从理性上看,吴谢宇实在没有杀害母亲的任何理由。如果认为母亲太苦了,那么应该向母亲核实,世间受苦的人很多,但受苦的人未必想死。如果恨母亲,则完全可以离开母亲独立生活。


曾经有过案例:重度抑郁发作期间母亲,杀害自己的孩子,然后自杀。明朝崇祯皇帝在兵败之后,绝望之余,杀害了自己的家人,再自杀。重度抑郁患者通常缺乏行动能力,难以正常工作、生活和学习。吴谢宇在2013年表露出抑郁和自杀倾向后,仍然能坚持学习和正常生活,在杀害母亲后,还能冷静的处理各种后续事宜。在2020年12月24日庭审中,未见吴谢宇表示其曾经处于严重抑郁状态的报道,反而显得镇定,谈吐流畅,只在看见母亲被杀后的照片时出现痛苦情绪。如此看来,吴谢宇因抑郁产生“扩大性自杀”(自杀的同时,杀害至亲,把自己和至亲当成同一个生命主体)的可能尚且存疑。


不管是哪一种动机,吴谢宇杀害母亲的行为以及后来放浪形骸的行为,都不像正常人的所为。反而像是梦境中的场景。


弑母是梦境的活现吗?


梦的特点是可以荒诞、非理性、绝对化、无道德约束、无对错好坏。梦常常是一个人潜意识的表达,是压抑愿望的补偿和满足。文明社会的人,不能自由的实现自己的愿望(比如性、爱、权力追求、财富、仇恨报复等),通过梦的表达,有利于达到身心的平衡,让人在愿望部分满足的情况下,仍能正常的生活。部分精神分裂病人因无法在现实生活实现内在愿望,又无法承受愿望受阻的痛苦,所以直接活在幻想梦境之中。


通过吴谢宇在庭审中透露的信息和吴谢宇平时表现看,吴谢宇从小自我要求极高,几乎能够满足父母所有的要求。他甚至认为,自己“做了妈妈的妈妈”。这实际上是一种错位。一个孩子,本该是天真的,会淘气,会撒娇,会犯错误,会哭闹,会不听话,会让人又爱又恨,会在成长的各个不同阶段表现出不同的状态。但吴谢宇不会,他一直是那个刻板的好孩子,不会发脾气,不会闯祸,不会淘气,不会偷懒,不会犯错,高度自我控制,意志力极强。


这种“完美孩子”本身是不真实的,真实的孩子是不完美的,虽然不完美,仍然很美好。


梦的根本特征就是“不真实”。因为不真实,所以我们可以在梦里为所欲为,肆无忌惮。


这就能理解,吴谢宇杀害母亲以及之后的很多仪式性行为,比如不能弄脏父母的床,想要砍下母亲的头,会在床上摆上一个“假人”。杀害母亲的行为被吴谢宇合理化为“拯救行为”,是为了避免母亲在世间受苦,帮助母亲上天堂与父亲幸福团聚。吴谢宇甚至在杀害母亲后,都口口声声的说非常爱母亲,丝毫没有对母亲的任何怨恨。


实际上,从精神分析的角度看,父母对子女,子女对父母,都是爱怨交加的。适度的爱,让父母子女保持合适的亲密关系,适度的怨,让父母子女保持合适的距离,帮助完成人格的分化和成长。老话说“无仇不成父子”,“夫妻是债,儿女是仇”,“女大不中留,强留留成仇”,实际上隐含了爱怨的情绪在里面。良好的亲子关系,是双方可以顺畅的表达爱,以伤害较小的方式表达怨,既有幸福的亲密,又有各自的空间和自由。


没有怨恨的权利,哪有爱的能力?


可悲的是,很多父母只愿意承认爱,不愿承认怨。所以父母总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帜变相表达怨。子女则永远感恩父母,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怨恨。


吴谢宇的家,就是一个只能表达爱与关心的环境。所有的怨恨,都只能深埋在心底。因为无法面对父母子女之间的怨恨,这份怨恨根本不能被看见。所以吴谢宇在杀害母亲时和后,都绝口不提对母亲的怨恨。


从公开的网络消息看,吴谢宇的母亲非常爱孩子,像很多母亲一样,她对孩子的要求严格,控制欲较强,缺少灵活性和温暖,吴谢宇和母亲实际上还处于共生关系,尚未完成人格的独立成长。


他是一个一直听话的人,完全看不出青春期的叛逆痕迹。


吴谢宇读大学后仍然每天向母亲事无巨细的汇报日常,证明吴谢宇尚未与母亲完成精神上的独立,说明吴谢宇只是母亲身上未分离的器官,或者说,吴谢宇也把母亲当成自己身上一个未分离的器官。唯有分离,才能成长,这是生命的本来动力。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吴谢宇在北大流露出抑郁的倾向。这份抑郁,正是青春期的动力被压抑的后果。吴谢宇曾经试图解决心理问题,可惜失败了。


吴谢宇潜意识里会极度渴望与母亲完成人格分离。所以我倾向认为,吴谢宇内心深处对母亲的怨恨,一直未被觉察,所以吴谢宇没有机会对这份怨恨进行合适的处理。如果吴谢宇能觉察到自己对母亲过度控制的怨恨,则他可以对母亲生气,可以暂时与母亲分开,甚至可以选择与母亲老死不相往来,也绝不会选择杀害母亲。


锤击母亲头部,试图切下母亲的头,将母亲层层包裹,从精神分析角度,可能是吴谢宇试图摆脱母亲的头脑操控,试图与母亲保持隔绝,试图实现自己完整的人格展现。这种无意识的表达方式,正是梦的表达方式。


吴谢宇杀害母亲后,他人性中被压抑的一面,如山洪海啸一般汹涌澎湃,世间再无母亲(吴谢宇母亲对他而言象征头脑的观念、道德、规则)的约束,那件“好孩子”的外衣脱下后,里面的欲望通过最直接方式进行表达。如果吴谢宇不是一个“好孩子”,那么他本来有机会在20多年的时间里,慢慢学习如何适当的处理和面对自己的欲望,如何以合情合理合法方式满足自己的欲望。可惜吴谢宇从来没有这个学习的机会。所以他一头扎进欲望的海洋,彻底放纵和迷失自己。这份放纵和迷失,正如常人梦里的场景,偏偏在吴谢宇身上,成了生活本身。


我们可以自由的做梦,可以通过梦来了解自己。但唯有真实的生活,才是治愈的良药。做梦,是为了更真实的生活,莫把生活过成了做梦。


吴谢宇是否非死不可?


有人认为,吴谢宇在法庭上对自己的罪行始终进行合理化处理,完全没有悔罪表现。我倾向认为,吴谢宇既然已犯下大罪,撒谎并无必要。传统上看,父母杀害孩子可能被同情,但子女杀害父母,基本上是无可原谅的,等待吴谢宇的,将是法律的严惩,难有轻判的可能。以吴谢宇的高智商和高情商,其实他完全明白自己的结局。实话实说是他最轻松的解决方式,何必再矫揉造作呢?


据悉,吴谢宇的亲人,已正式向法院递交了谅解书,希望法院对吴谢宇轻判。很多人对此表示愤怒和不理解。我们不仅会问,吴谢宇的父亲和母亲在天之灵,会希望儿子得到怎样的刑罚处理呢?


从刑法上看,吴谢宇被捕之后,能如实交代罪行,属于坦白,具有可以从宽量刑情节。获得受害人亲友谅解,属于可以从宽量刑情节。根据刑法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吴谢宇的量刑具有一定的幅度空间。是判处死刑,还是死刑缓期执行,抑或是无期徒刑,一切都等待法院的依法判决。



吴谢宇,人生一场,梦碎一地,带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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