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赋

                             南下赋

文：四口煮夫

虽隆冬，岁不寒。大疫再袭，困煤山。酒半醒，清茶饮，小烟品，得以赋静心。

举家南下，进杭已近四月。叹时光易逝，不惑又二，华发可见矣。忆年少不经事，嬉于乡野，甚享清贫。摘青桃，翻地瓜，刨生花，屠绿蛙，亦常有之。攀木盗卵，蹚水鱼搽，雪地扣雀，胯凳为马，记犹新。

垂髫之年，随父携鸡百只，进沪求财，乘舟长江，忽见大豚戏水，壮如豕，追舟而行，其后数豚此起彼伏，若赶集逛市。询父：“可食否，肉肥兮？”父亦不知。昼尝珍品，冰凉透爽，观若凝脂，奶味甚浓，其味远甚棒冰，不禁叹魔都之繁华。夜宿市案榻，荣辱不知。一日，邻铺老者赠一白豕骨，食之油而不腻，劲而不散，汁鲜汤稠，甚为欢喜，余生不忘。

至幼学，盛夏。祖母携乘大車，渡江下常州，欲转宜兴访长姑，常州站前一肥叟，持数蟋蟀以红瓤为食，垂涎三尺，寻思人尚未能足，虫何能食佳果矣？宜兴十余日，略江南风情，水墨纵横，远可见山，近多溏池，瓜田葱绿，勃勃生机。多有鱼禽待客，红瓤管饱，不觉发福数斤，此后食量陡增，三十载再无瘦时。

少年求学，鲜有远足，更无南下，大学亦是北上。庚寅年，晚春。为再谋生，长绿車进杭城，两日里面地震局，访华东院，巧遇浙能。偷闲暇，走西湖，坐梅坞，品龙井。翠雨霏霏，不见晴日潋滟，唯留空濛，绿叶娇滴，绵延百里。临仙境，锦鲤跃，碧波藏，湖水荡春光。步桃源，百鸟忙，林中唱，青山亦苍茫。

有此天堂，遂定求职于杭，进浙能。北上麻家梁，进西域，攀天山，踏戈壁，走顾北，钻伊犁四矿。期间，举家安洪湖之畔，再临镇海，战长兴，天南海北，奔袭四方，看尽万山千水，尝遍冷暖人间，笑尽千古繁华，不值三两铜钱。

心有所安，志有所向。生命不息，折腾既往。辛丑年中，挈妇将雏再南下，居余杭。此南下，别泗洪，已有六故乡，三千里外有知己，百里城内遇故交。石秀他山，朝香不闻，霞红非我见，雨露均不沾。岁不饶，悔已晚矣。若早十年，何需落荒山。独饮长夜漫漫，醒忽觉，求不得十万军中挂印，何不偏安一隅，闲来相妇教子，亦或众生不知身在黄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