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城中村发生的那些事

来深十载,住过握手楼、呆过城中村。

有独睡过地板,有和同性恋合租。

回想起那是一段怎样丰富的经历,真真增长了体验,增加了人生的深度、广度、精度、还有深度。



毕业季,被赶离了校园,前途未明,揣着一颗刚失恋的玻璃心和五千块钱,坐了7、8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来了深圳。


一个大行李箱,一个大编织袋,一个书包,一个人,走在昏黄路灯照印下的上沙村,走街串巷地找房。


一轮徘徊,最后在上沙龙秋村定下一间二楼的小单间,四面墙,送两个窗户,八百五十元一个月。


一押一付。


交完房租,买了些日用品和夜用品,为了省钱没买床,把报纸铺在地上,裹着被子躺下了。

陌生的城市,刚失恋未愈合的心,看不清的未来。半夜醒来,发现被子被眼泪沾湿了一片。


那是2009年10月。


天还没亮,猛地醒来,六点一刻,赶紧起来洗漱。


在阳台凉毛巾的时候,发现不到两米的对面阳台(握手楼),站着一个穿睡衣的长发女孩子,麻木的心还是被吓一大跳。

正看别处的女孩看见了我,好像很羞涩地赶紧走进屋中。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投了几百封简历,最多时一天面四家公司,从南山蛇口到盐田港码头。


在蛇口一家以内领先的公司,过五关斩六将,拼过四轮,经历了群面、纸面、上机和终面,最后成为20人里留下的3人。


然而在试用期的第一天,中午未睡下午一点上班时,眼皮沉重得直打瞌睡。结果被劝了退。


我没泄气,继续一周10家地跑,在两周后,开始了在福田CBD高大上写字楼的工作生活。


我幻想着还在某个清晨,还能遇见对面楼的那个女孩,希望能跟她聊上几句。后来却发现对面原是个“办公场所”——一个妈咪和几位小姐。当然也包括她。


一切都在慢慢地好起来。


工作越来越顺,渐渐得到姐姐们的赞赏、妹妹们的关怀(男同事?没留意哇!)


生活也慢慢步入正轨。买了电热棒,不必在深秋的晚上,杀猪般把一桶冷水从头冲下来。


添了胶垫和草席和毯子,不必半夜冻醒温暖靠抖。


下班也可以去上沙广场和阿姨姐姐们跳跳广场舞,去网吧看看电影打打红警。


穿过城中村的小巷,也是目不斜视,不会再被两旁的大长腿深V装的姐姐们的几句“靓仔,来玩啊”吓得惊慌失措。


熟悉以后,知道了八卦阵般的握手楼间的捷径,了解村口那家的东北饺子馆的凉瓜腐竹花生米最好吃、路边的沙县小吃的乌鸡汤最实惠、农业银行对面的照相馆打临工的妹妹最美。


这里应有尽有,虽不比CBD的底商高大上、不比Coco park餐饮有逼格,但贵在接地气,金钱豹两千多一位的自助,这里十元以内就能果腹,以肚子的满足感来看,不比前者差。


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士农工商。有西装革履、皮鞋光亮、底薪3千的销售员,也有衣衫不整、穿着大裤筒人字拖、开着捷豹收租的房东。


谁也不会瞧不起谁,大家都在这篇密密麻麻的城中村里,用力地活着。


很多年后,终于搬离里上沙村,搬进了属于自己的新房。仍会时不时想起那段在城中村里的日子。


那段住在密密麻麻的握手楼的日子。


那时周围环境很杂、人很乱。

那时的天很蓝,草很绿。那时的我们,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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