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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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和阿訇坐,他说,干脆就让学生在大殿门外唤礼。

我吐到唇边的话咽下去了,本想说,高高的宣礼塔展示风姿数十载,今日应该名归实至了,应该让学生登临原声唤礼。

阿訇满腹的怨气,不是怨气候,怨人心不古。

从外放到院内,从院内又回到殿内,几乎要让扩音设备歇业的唤礼,窘得不是声音的移步,而是心灵如旧难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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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那个“原声”的年代了。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在夜半燃起煤油灯,守着“干粮”,等候隐隐约约的“索俩”声,听到念了才可以吃。那时候,刚刚恢复了的教门,几间破旧仓库房,爷爷说那是我们的寺。唤礼是在旁边的土房顶上进行的,人们都很新奇,老人们战战兢兢的露出微笑。

第二年,在村里男女老少出工帮力,改建了殿房,还修建了两层的唤礼楼,如果和当下比,很蹩脚的建筑吧?可是爷爷奶奶满心欢喜地,还给我们小孩子准备了叫“塔塔”的经板,要我们去学习,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往那里去。因为可以亲眼目睹阿訇们捂着耳朵,伸着脖子喊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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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爷爷、奶奶和那时的阿訇们老了,慢慢走了,寺里换了新面貌,扩音器能喊到很远,有几次,年轻的满拉不经事,在唤礼时放了磁带代替人声,掀起一阵风波,老人们无法接受对教门的不忠,开始对阿訇们说长论短了。

再后来,无论参加哪个场合的演讲,都能听到刺耳的声音,不止是“磁爆”音,借着喇叭,占据讲台的断骂声,老人们埋头不语,偶尔牙缝里蹦出一句“这个阿訇很能起是非!”

随着年龄的增长,扩音器的声音逐渐模糊了我内心深处唤礼声天籁般的神圣、纯正美好。不知为何?不同的唤礼声坚守着各自的音调,并且钢筋混凝土的高大建筑除了显示新时代的繁华,也筑起了自缚的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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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们在慢慢长大,我不敢回答他们最简单的问题了,“为什么唤礼声念得不一样?”“为什么这个念完了另一个才念?”“为什么会有不同的清真寺?”“为什么寺里不让小孩子去玩?”

直到有一天唤礼声音听不到了,“爸爸,这是怎么了?”

我就说,爸爸小时候就是这样,几乎没有人礼拜,爷爷们到房顶上唤礼,靠人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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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爷爷、奶奶们去世了的缘故?也许是人们遗忘了很多?也许时间又到了原点上了,这就是“周期”吧?

春夏秋冬、阴晴圆缺、童少壮叟、兴衰复始,岁月的磨磐研粗取精,留下来的是华英与糟粕的分离。

安拉为万事万物制定了一个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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