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平凡无奇的山村,成长着一群平凡无奇的少年,在这群少年中,总会有一个人名字里面带个涛字,姑且就叫他涛哥吧。
涛哥是瘦弱的,惨白的,其实这样说也不对,他的身体并不算不好,析白的脸上也会出现阵阵红晕,当然这只有在少年春心萌动的时候你才能看到。对,他是我哥们儿,整个7年的小学生涯和3年的初中生涯里,我们从三年级相识,一起上学放学,一起过着上午语文下午数学的被教育生活,然后到了初中,开始学很多的科目,语数外、政史地、理化生,现在想想简直难以想象当年的初中的涛哥和我是多么的伟大。
涛哥学习成绩一言难尽,虽不是学渣但胜似学渣,及格线徘徊那是家常便饭,好在那个年代的少年,纵使学习邋遢,准确的来说是考试成绩不上道,但大家从不相互鄙视,无论上课下课,能在一起玩的总能在一起玩,可能稍稍不同的,只是学习成绩好一点的上课习惯专心一点,但这“无伤大雅”。
小学的时光,有涛哥的清晰记忆并不多,那时候太小了,能够被允许留下的记忆,差不多只剩下1毛钱一根的辣条、雪宝冰块、唐僧肉、7毛一袋的幸运方便面了,别问为什么没有健力宝,那玩意儿在小时候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喝到。为什么记忆力只记得这些单价1毛的小零食,我后来跟涛哥讨论了下,大家一致的意见是:那时候学校食堂的烧饭奶奶对我们还不错,我们两个每天早上帮她担水一次,她就赏我们一人一根辣条或者其他的,虽然有雇佣“童工”的嫌疑,但满足了口腹之欲的我们显然不曾计较了。
也许是小时候吃零食太奢侈,导致我现在对零食什么的完全不感冒,一年不吃一次也丝毫不在乎。但涛哥可不一样,读书的时候涛哥属于“巨款”那一行列的,身上的零花钱那是常常让尔等羡慕不已,眼馋心馋的,用那句“跟着哥走,有肉吃”来描述,简直合理得不能再合理了。
当然,零食什么的都是小学时候孩子们的最爱,一旦上了初中,脑子里觉醒的“成人思想”便又是另一番模样。
上了初中,我们开始骑自行车,涛哥这个“巨款”代表,自然当仁不让的喜提一辆“祖传”红色山地车,想起那天他在我面前炫耀的时候,我特么当时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难道“巨款”家破产了?咋个回事?我这个唯一有钱的大哥们儿落难了?难道风水轮流转,下次该让我结账了?......
在一瞬间的“剧烈”心理活动后,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咽了口水问涛哥:
“涛哥,你零花钱用完了?还是你家破产了?怎么搞了个这样的坐骑?”
涛哥先是一愣,转头特鄙夷的看着我:
“你懂个啥?这是真正的6档变速山地越野车,花大几千的钱都买不到!你懂么?”
原谅我这“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世面,但涛哥这么说了,我自然不好驳他的面子。
从那天起,我的二八大杠和涛哥的6档变速,成了村子里最亮眼的存在。要不是我俩体型上差不多,估计很容易被误认成《侠客行》里面来自侠客岛的赏善罚恶使---张三李四。
我们在清晨出发,到了学校放下书包先去校门口的早餐店吃早点,两个包子一碗粥或者一份锅贴一碗粥,美好的清晨就这样开始了。一天的课程总让人疲惫不堪,而且9点多的时候还必须去做早操,虽然嘴上大家都不太愿意去,但真当学校大喇叭响起来的时候,除了那种“宁死不屈”的个位数,剩下的都还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了操场上,或许少年们的执拗总敌不过大人们的规则。
初中的时光,一直到现在为止,都算得上我人生中最美好的读书年华,那时候除了考试之外,我们无惧无畏,即便是在冬秋的大雾中,我们也能打着手电筒飞驰在乡村道路上。夕阳西下,一群人“勾肩搭背 ”,欢声笑语的推着各式各样的自行车走回家,那样的日子,涛哥总是常跟我说起。
初中毕业,我开始离开老家去到县城上高中,涛哥却因为“学渣”属性留在了老家镇上,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的见面开始如同小时候的辣条一样“奢侈”了。从现实上来说,可能我们是因为高考的压力才会每年过年相见,但其实,我觉得可能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们的人生道路已经分叉了,每个人面临的生活都不一样,遇到的问题也不一样,我们再也不是曾经可以在一个村子里随时一起晃荡的少年了。
三年前的时候,涛哥来见我,曾瘦弱的少年如今已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儿了,更想不到的是竟然罩上了厚厚的眼镜框,后来他解释道这是因为常年在艰苦环境修车导致的近视,真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啊,当年念书都没戴上,如今为了谋生竟然不得不带上了。
我带他去吃饭,席间一顿无语,多年未见我们已明显不太适应对方的聊天习惯,可能唯一能够互诉衷肠的只剩下催婚了,相仿的年纪,相仿的被催婚,不胜唏嘘。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内向的人,喜欢静静思考,除非面对自己完全未知且兴趣浓烈的领域,不然我都很难进入热聊的环境中,涛哥看起来亦如此。后来他邀请我跟他一起去他同学组的局玩,我没有答应,因为我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工作几年,单纯的毫无目的的聚会玩耍,我已丝毫提不起兴趣。
短短三天,涛哥和我再一次分道扬镳,从那时起,我们在网络上的联系也越来越少,直至彻底了无音讯。每当我回想起涛哥,想起我们曾一起度过的年少岁月,也总会想起除他之外的其他的小时候的旧识。我们这一辈,在父母的监督下,一往无前的朝着大学的目标迈进,可是越读到最后,回头望去,曾并肩而行的少年们,开始一个个远去,我们或许处在高中毕业的点,本科毕业的点,硕士毕业的点,博士毕业的点,商人的点,白领的点,蓝领的点......
但,最终,我们断了联系,再也回不去曾一起的那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