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开了

春末,又到杜鹃花开的日子了……

想起前两天去往大山深处看杜鹃花的经历,一抹悸动又环绕在心头。

源于友人发来的图片,大山里的杜鹃花开时成群集堆,煞是好看!我虽然未曾体验过这传说般的壮丽场面,不过杜鹃花那卑微的样子早就影印在了脑海里,自然也就提起了兴趣,非去不可的。

我出生在城市,腿虽慵懒可也算历经了几十个寒来暑往,各色的山间野花都印在心底,烙成了春夏秋冬永驻的影片。唯杜鹃花海还没有什么能让我心动的印记,脑海里随意再现这些花儿的影片,也仅仅是偶尔一簇两簇的样片。


我知道,杜鹃花朵是娇小的,呈粉红色的小花,其脉络青筯裸露,肢体灰暗且骨瘦如柴,即不盘龙虬枝又不古老沧桑,又有什么好看的呢?每每春天的日子,走在山野之中,就会偶或的在满眼的苍松翠柏下看到那有些懦弱有些谦卑的淡粉色的小花儿。它在林木翁郁的苍松下已若邻里的孩儿,没有了什么新奇与新意。更何况早春日里为了减少单调的居室环境还可采撷些杜鹃枝条放在室里的水瓶中让其早早的萌芽现蕊呢。我无趣,他有趣啊。


赏花的车绕过小镇便驶进了群山深处,漫山遍野都是经历过严冬而苏醒过来的松树、白桦、灌木以及嫩绿的纤纤细草。其间以落叶松居多,粗目一看满眼皆是。明亮处是那间杂着的稀疏的白桦,有叫不上名的鸟儿在路旁的枝桠间跳跃。摇下车窗,清新的松香混杂着幽幽的草香就一股脑的跌了进来,肺如被甘洌的山泉冲洗了几遍一样,久居城市的浊气无影无踪,只有甘甜与清爽的空气涌进让肺活力喷涨。车在前行,鸟被惊扰,树在不甘的心态下快速向后闪去,有的越来越小,有的一转眼成了过去。车在这群山深处疾行就似驶入了一幅巨大的漫无天际的绿色清濯、瑰丽的山水画。这幅画卷在车轮下逐渐的向前展开、再展开。乡村公路窄窄的像一条随意丟弃的灰线,转了几个弯还看不到这条线头丢在了哪里。我们的车就这样随线转向木然的向前疾驶,就像是在这幅山水的巨画里爬行的甲壳虫。


脑海里不由的回忆起少年时玩虫的趣事:捉到一只甲壳虫,把它的软羽轻轻的揉一下,一时半会它就舒展不开了,也就飞不了了。哈哈,再把它放在架起来的木棍上,这小甲壳虫就会沿着这个小木棍向前爬行,我们快味的看它那怯怯的样子才知道小甲壳虫也有胆,而且是小胆!当它快爬到木棍尽头的时候再续接一根,是改变一个方向了的。小甲壳虫就沿着这新接的改变了方向的木棍继续怯怯前行,有时木棍已被我们搭成了个圆,小甲壳虫还是忙顾的向前,或许是胆怯怕弄不好掉下去摔断了腿也或许是它根本就掉不了头,也许它就认为前方就是希望吧。玩倦了,把木棍戳向地面,小甲壳虫依旧的速度,不一样的神态爬进了路边的杂草堆里。跑进杂草里去的小甲壳虫面对壮如山似的我们这样的捉弄它,是会骂我们还是万般无奈的暗自叹息,亦或是在庆幸逃离而忙乱的梳羽就不得而知了。


林荫匝道,树木环侍在窄长的乡间小路上空,一抹蓝天随路弯曲,蓝蓝的,绿绿的,偶尔的白云也只在些许的水塘里浮荡。这蜿蜒的绕山路,左一个胳膊肘弯,右一个胳膊肘弯,路面又尽是外翻状,甚是惊险!这时,车速便慢了下来,越往山里来往的车却多了起来。高大的松柏忽儿摭住了阳光,忽儿又躲闪开去,光亮就显得格外的炫目了,在这样频繁转换的光的玄幻作用下,竟把我晃得恍恍然。恍惚间也看到了山坡上掠过几簇杜鹃花,依然是淡淡的,孤独的,懦懦的略显卑微,在林荫的绿意里显得那样的无助。即使在恍惚的眼神和快速的车窗看出去也没有影幻成片。


“到了!”我向前窗看去,心底涌起了阵阵的兴奋。停车步行,爬上了山顶,左侧的一片空旷之地视野也为之放纵了。陡然间撞进满眼的却是杜鹃花缤纷烂漫,烈焰腾腾……远近的看都似一团团的火焰。啊!是一片翠绿环绕的火海!这就是马鹿塘杜鹃?这就是卖花姑娘所卖的金达莱?朵朵粉色的花儿似集群的彩蝶纠结在单细的枝条上,重重叠叠、弯弯绕绕、繁繁杂杂。以至单瓣的花朵演变成了复瓣,这艳丽夺目的花儿为繁杂的色彩增加了厚重,轻风的摇曳下它的色彩更加的浓郁。火一样的炫目,藐视着晚霞的夸张。


沿着栈道小心翼翼的前行,唯恐碰伤了“蝶儿”,唤醒了“蝶儿”的梦,又怕它们忽儿地飞远,空余光秃秃的枝条。我驻足在栈道上的凉亭里,恍若置身在烈焰环绕之中。凉亭坐南,我们的眼神在丛花里聚焦,惊叹,复又迷离。醉了的眼神换个角度吧,若有人看我也许我的眼底也充了艳丽的血丝。望着天穹,淡淡的白云,轻纱似的缥在湛蓝的天上。平视像黄色地毯铺就的初缓的山坡,匍匐着杜鹃花簇,它遒劲盘曲的褐色枝条在红土高原的土地里把根不断的深扎下去,它蒲扇一样的形状,枝柯清晰,蜿蜒宕行。而那些不知名的黄的、白的、紫的野花丛们也在用自己的身躯承受着炎阳的暴晒。它们似乎也是由衷的赞赏,而心甘情愿的为杜鹃花海的更加的艳丽奉献着自己吧!


最后眼神还是凝固在这火焰般的花海里!我在想,于我来说若没有这次“偶遇”,那这粉色恐怕就永远存定格在我这寡情人的眼里了。而此时它的恢宏色彩让林下的那些红土地也都氤氲了迷幻的红色,是由此它又叫映山红,满山红的吗?没见过或许会讥笑语者,而见过此际的情形也就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


记得一个传说:在过去,有一家穷困人家,家里有两个姑娘,一个叫杜姐,一个叫鹃姐,家里因借了地主的债还不上,地主的家丁到这户人家挷架了杜姐回去给地主作小老婆,杜姐不甘于这样的生活,走到悬崖边时就跳了下去,地主又让家丁把鹃姐也给挷回来,鹃姐走到杜姐跳崖的地方与家丁说要去祭拜一下姐姐,趁家丁不注意也纵身跳崖了,随后,姐俩幻化成了美丽的鸟盘旋在天空啼叫着:“姐妹苦,姐妹苦”,叫声哀婉,凄凉,听者痛断肝肠。滴滴鲜血在嘴角下不断的滴下,滴在旋飞过的地方,滴落在树丛的枝头上,透了枝叶浸了其骨髓,在薄春之时枝头开出了血色艳丽的花儿。


我实在不想考究故事的真实性,倒是想着它是王母娘娘把她的胭脂盒不小心扣在了这里!亦或是王母娘娘有意的为这单调的绿色林海重重的描上一笔靓丽的色彩也不得而知。


想到这心里便痛着也快慰着,感悟着时代的变化,欣慰着现在优渥的生活。杜鹃花由苦情的花变成了悦目的花,愉悦的花,而且格外的艳!时代的进步,再也不会有这悲惨的故事发生,即便是传说。这片花海的周边是挺拔青俊的落叶松,此际枝梢新萌的芽稚嫩娇滴,融伟岸与柔媚于一身,它骄矜的睥睨着来往的行人。因它的衬托,杜鹃花的花儿便愈加清丽、隽永和艳红。杜鹃花,花繁而不叶茂,花簇拥成群,相抱拥吻,它们汇成了花的海,花的洋。栈道旁飘逸的杜鹃花零零落落的花瓣扑进那些醉卧花丛里留影游人的怀里、衣领间,头上脚下也染了浓郁的花色。人们沉浸在这花儿海洋里恣意的饕餮着满世界的花色,这花色似乎也是醉了,醉在人们的脚步上,醉在人们的眼睛里,醉在人们的心坎中。


再读南宋文学家杨万里诗词《杜鹃花》:

何须名苑看春风,

一路山花不负侬。

日日锦江呈锦样,

清溪倒照映山红。


其意境就不再是平庸无奇而是在品味一幅优美的山水画了。脑海里不再是孤挺的杜鹃花,也决计不会再睥睨路旁、石下、林间那顽强、淡泊、清新、孤芳自赏的杜鹃花了。它的红更加浓艳,却再也不是杜姐、娟姐秀唇里滴下的血。它在这里虽有像血的鲜艳却没有了那样的悲伤。那样的时代,只是个传说,在历史的车轮下早已辗过飞尘化作泥。


• 禄劝马鹿塘杜鹃花海 •

此时,杜鹃花开的正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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