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下的时光

在广州的疫情黑云压城,山雨欲来之时,我匆忙的逃离了广州。

到达目的地时,王总亲自到机场接我。

因为是中午到达,所以在我从广州出发前特意给姜总发信息,叫他不用耽误王总中午休息时间兴师动众来接我,我自己打车去工厂就可以了。可能姜总也没留意到我这条信息,没有回我,而我又以为他已经转达好了我的意思了,所以我一下飞机测完核酸就开始打车。但刚叫好车,准备把行李搬上车时,王总的电话就来了。

因我是广州的行程码,王总又来自于天津,车牌也是天津的,所以为尽量避开出高速时疫情的核酸检查和行程码带来的问题,上了车后,王总只有非走高速时才走高速,否则都是走公路。

说起疫情,我忽然有些恍惚,2019年年底疫情刚出现时,本以为新冠是一种很快就可以消灭的病毒,疫战是一场很快就可以结束的战斗,实在没想到这波疫情会是如此持久。三年的时间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在这三年里,口罩成了生活的必须品,核酸成了生活的一部分,绿码成了公共场所的通行证,而所有的计划都变成了“等疫情结束以后……”。

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如果没有疫情,我们的人生本该恣意,我们的生活本该多彩,可是因为疫情,我们原本的人生都发生了偏离,偏离了原来预定的轨迹。

汽车疾驰,思绪万千,我将目光投向车窗外,此时这边已经是深秋的景象了。在瓦蓝瓦蓝的天空下,一望无垠的田野里,黄澄澄的稻海翻起金色的波浪,道路两旁是叶枯枝瘦的杨树,一阵风吹来,树上落下几片树叶,犹如蝴蝶,又犹如黄莺,随风或翩翩起舞,或展翅飞翔,或轻盈旋转,一副绝美的深秋画卷在眼前呈现了出来。自从大学毕业后,我就一直待在四季如春的厦门和广州,已经二十多年未亲历这深秋的景象了,此时身处其中,这深秋的景象对我似有种仙境般无穷的魅力。

秋景

王总是个热情、幽默而又不失细心周到的大老板,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很快就快到工厂了,进工厂前我们找了一家羊汤馆吃了午饭,王总说中午就简单对付着吃点,晚上大家再一起开怀畅饮。但说是简单,点的东西还是很多,吃到打饱嗝也没吃完。

在工厂的几天里,王总亲自去家具店选购我们办公室沙发、桌椅、文件柜,而在办公室家具抬上楼时,更是亲自参与,比送家具的人还卖力,丝毫不因为自己是老板而置身事外。

刚到工厂的前几天,来自天津的精益培训专家李老师给我们培训精益课程。在我们上课培训之外,王总会特别热心地张罗着带我们吃当地的美食,喝当地的美酒,点的菜也极尽丰盛,到吃完结束时,起码还会有一半没吃完。不过王总也说了,一定要吃够,但吃不完也不能浪费,所以最后我们基本上会向老板要几个打包袋,将没吃完的打包带回去。那几天他几乎带着我们把镇上几家饭店都吃了个遍,在南方很少吃到的羊汤、羊杂、烙饼等具有地方特色的菜食都一一尝过了。

羊汤羊杂等地方菜食

王总特意把他放在家里的乒乓球拍拿来工厂,在上课间歇和我一起打打乒乓球。看得出来他打球的技术水平应该是不错的,但他与我对打时丝毫不霸道,不打旋球,不打杀球,不打急球,发球时也舒缓中正,尽量照顾着我这二十多年没摸过乒乓球拍的人。

在李老师指挥布置精益活动现场时,王总更是身先士卒,身手矫健,一人顶几个人,将装满铜单丝的线轴传递给我们进行归置和整理,三个人接他一个人传过来的线轴都把我们累的气喘嘘嘘,满头大汗,可见他的卖力。

王总及李老师带领的精益活动现场

在第一批填充条订单开始启动生产时,王总冒着所在地疫情的风险,顶着感冒从天津来到工厂与我们一起参与,并逐项检查生产的各项准备工作,提醒大家注意一些关键点。在生产启动时他放了一挂鞭炮,到了晚上还亲自去镇上为上夜班的人采购准备了一锅牛杂汤,热在锅里作为夜宵。

与王总短短的几天接触里,能感觉到他是个很有能力很有水平的人,思考问题比较深入,全面,讲话也风趣幽默,有时在风趣幽默之间就把一些道理讲的很透彻,让大家一笑之间也能陷入深思。

他虽然大部分时间身在天津,但对下面员工的生活情况、家庭情况也很清楚,能看出他对员工情况的了解不是因为他为了掌控什么,而是他内心当中有种对员工很质朴的关怀。

他在李老师的精益课堂上发言时就说,希望企业里的员工不仅在企业能获得稳定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而且走到外面时也能因是这个企业的一员而能得到别人的尊重,活得更加有尊严。这应该是他作为一个企业家的大爱和大情怀吧。

精益课堂

我从广州逃离来到这里后,心里一直很庆幸,居然到达所在地没有因为我来自于疫情的风暴区而被赋红码、黄码,遭受隔离,我仍可以自由自在地在所在地漫卷诗书,恣意放歌,率性纵酒,随兴踏青。

我一直都有早上跑步锻炼的习惯,以前我一般是6:20左右起床,收拾好后就开始跑步,但因为这边工厂每天早上七点要准时吃早餐,所以我将起床的时间改到5:30。这个时间点,外面还一片漆黑,但不远处村庄的鸡鸣声却此起彼伏,若隐若现地传过来。由于这边属于北方,此时的深秋,日夜温差大,早上起来温度最低时只有四度,感觉比较冷,但四肢一舒展开,跑动起来,身上的寒意很快就消失了。我每次跑步的距离也不算长,基本上从工厂跑到徐福祠再折返几百米凑成2公里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走回来。

徐福村
徐福村牌坊
徐福祠

跑完步,吃完早餐,坐在宿舍的门口,捧着一本书,喝着老四泡的茶,看着东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深秋的暖阳柔和的晒到身上,右边是广阔的稻浪,完全是一派岁月静好。

红日喷薄欲出
红日东升

这里去饭店吃饭,饭店的服务及上菜的效率是不能和广东比的,有时点好菜需要等很久才会有菜上上来。最长的一次是体系审核时,我陪同体系审核的老师中午去饭店吃饭,12点钟点的菜,到一点半菜才上上来,这中间一个多小时也没服务员主动上来解释说明或者赔礼道歉。这种情况如果是换作在了广东,客人早就掀桌子了,但在这里大家似乎都习以为常。对这种情况我是觉得很尴尬的,反而是体系老师来劝慰我。不过这边的每一份菜的份量很足,四个人点四个菜,加上喝酒往往都绰绰有余,放在广东,四个人点六个菜,都觉得菜不够,如果再喝点酒就更感觉菜少了。这大概也是南北差异的一种表现吧,就像是二个人的二种性格,南方细腻,精致,北方豪爽,粗犷。

在吃饭等菜上的间隙,我们经常会打扑克来排遣中间的时光。我以前常玩的是打拖拉机,或者斗地主,打拖拉机有些细部的规则会因地方的不同而有所不同,但总体上大同小异,规则差异一讲大家就能通,但这边常玩的是一种叫惯蛋的游戏,四人组成一局,对面二人结成一队,按照输赢升级的方式进行,和拖拉机,和斗地主是完全不同的玩法。刚来时因我还不是特别懂这种规矩,所以把牌抓完后,我理牌时牌往往配的比较呆板,出牌时守株待兔,这样一来除非我的牌特别好,否则我就很难赢牌。等玩过几次后,我也渐渐明白了其中的诀窍,不会再那么死板了,也开始逐渐的讲究动态组合,随机应变,灵活处置了,所以到后来我也能逐渐融入到这里的扑克文化中,和朋友玩起这个游戏时也不再那么怯场了。

玩惯蛋的扑克

休息时我们也偶尔出去转转。有次和老四出去,因老四对这里比我熟一点,所以由他开车带着我。似乎是信步所至,漫无目的,我们爬上了座小丘陵,上面有一池秋水,远远望去像嵌在山顶的一块琥珀,往山下由近及远的看去,是白桦林和小镇,层次分明,那种辽阔感和萧索感给人带来的就是深秋的景象。

一池秋水
白桦林和小镇

返回时我们还经过了一个全国红色村--大树村,小村整洁漂亮,别墅也错落整齐,显然是经过规划的。进入村子里才知道,叫红色村是和刘少奇有关,这里保留了刘少奇曾经住过的故居。

红色村刘少奇故居

平时上班时,吃饭就在工厂里吃。工厂有位专门负责给我们做饭的大姐。早晨她先在市场上买好包子、煎饼、烙饼、麻团、油条等,天还麻麻亮的时候再赶到厨房为我们熬一锅小米粥,煮一盘鸡蛋,有时也煎几个荷包蛋,再拌一盘萝卜丝,一顿丰盛的早餐就这样做好了,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大姐拌的萝卜丝,萝卜来自于工厂陈大爷自种的,纯有机无公害,再加上大姐的手艺,做的非常好吃,因为这盘拌的萝卜丝,早上我的小米粥都要多喝不少。午餐基本上是按照四个菜一个汤来弄的,都是家常的菜,但大姐的厨艺很不错,菜做的很好吃,非常合我胃口。吃饭时大家围坐在一座,自己吃多少饭就装多少饭,这种感觉好像是在家里吃饭一样。

日常的早餐
午餐

很快,在这里一待二十天就过去了。本以为自己已逃过了广州汹汹而来的疫情一劫,内心也洋洋得意。哪知幸运终不能一直眷顾于同一个人,在我逃离广州二十天后,返回广州时反而因大数据行程锁定我为密切接触者,需要酒店五天+居家三天的隔离。当然这是后话。

在大学宿舍时我们按照出生先后进行排序,我是老大,他是老四。

这次我过来,老四早早地就在工厂等我,事先也买好了我的食宿用品,床裖被子。甚至电热毯、水杯、台灯都给我准备到位了,据说还安排厂花把我宿舍的卫生也搞了一遍,真是事无巨细,妥妥贴贴。

我与老四在工厂的这段时间里,老四被我硬拉着在每天早上六点钟前,天还没亮就起来跑步。他说他本来是不喜欢跑步的,但有了和我的第一次跑步,他也就一直坚持着,只有后来因上夜班原因才中断了一二次。每次刚开始起跑时,我们并排跑着,那时天还黑压压的,他就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警示后面可能的来车不要误撞我们,这时我能听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愈来愈沉重的脚步声。可过了一条马路到了徐福故里的门牌坊前,他就突然开始发力,三蹦二蹦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等我气喘吁吁地赶上前去时,他已经悠闲地在徐福祠的门口晃荡,在等着我了。

徐福祠

用他自己的话说,早上晨跑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身体变化,每天早上跑完步后一天都觉得神清气爽,白天的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而且也感觉一天的时间得到了延长,可以在跑完步回来后做更多的事情。

在没有大订单来临之前,我们待在工厂有种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的感觉。于是我们过着诗、酒、茶的生活,认真的对待自己,认真的对待生活,老四也趁此不停地给我灌输他的很多生活理念和思维方式。比如消费方面,买东西如果不好决策买什么时,选贵的就对了。挣的钱要积极的花出去,花出去了才会再努力的想办法挣回来,形成一个正向循环,而且贵的一定有贵的理由,肯定要比便宜的好用。

人生不过诗酒茶

老四看我跑步时穿的是一双普通的运动鞋,就告诉我说跑步如果鞋子选择不到位,长距离跑步是很伤膝盖的,减少跑步伤膝盖的办法就是要买双好的跑鞋,给我讲了一堆的原理,并且很热心地将他认为很不错的跑鞋品牌推荐给我,还给我讲鞋子宽楦和窄楦的区别。真别说,被他这么一说,发现这里面还真是有很多的学问。怪不得我越跑步膝盖越疼。看我光点头没行动,他就时不时的调侃我一番,诸如再不买,差不多就不用买了,因为用不上了,以后就是直接上轮椅了。真是岂有此理,有这么说老大的吗?

在上大学期间,我们住一个宿舍以来,他就经常挟我这个老大之名,行欺负我之实,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到了这里还是一点没变。他也假借是企业文化之名,给我潜移默化地讲述女网友文化,讲的一多,搞得我有些朋友打电话给我时,我也一口一个女网友地像他这样与朋友调侃起来,就连与一个平时走得很近,但说话会比较庄重的师兄通话时,也秃噜着嘴一瓢,大肆地调侃让他去见女网友之类。由此来看,老四对我的涂毒之深。

以前在大学时我学吹过笛子,老四也知道我这二年学弹了古筝。而他也在音乐的道路上进行了很多的探索和追求,所以他就极力地撺掇我赶紧买笛子,好可以和他琴瑟和鸣。但见我几天都没有在淘宝或者京东上下单,就忍不住叫她媳妇把他自己刚买的电吹管从天津寄过来让我用。只是不巧,寄来的电吹管还没开始用就出现了故障,只能又将电吹管寄去厂家维修。最终我们还是没能实现琴瑟和鸣的愿望。

老四对所有他选定的事或物,很喜欢极尽讴歌之能事。我与他在诗与远方的生活环节里,一起诗、书、乐、茶时,他每次将泡好的茶倒进他买的精致的玻璃杯时就开始啧啧不断地吹嘘起来,说茶汤的颜色真好看,茶香的味道入口感觉真好…,等等。类似的情景很多,所以每次在他购买了新物品,物品入手时我已经掌握了他的这一套路了,知道吹嘘就要开始了。但这带出来的生活气,烟火气以及生活的情趣让人很舒服。

表面上老四嘻嘻哈哈,但实际上他很细心。我来工厂这边,老四怕我在外地时间一长,我家人会担心,所以时不时就给我家人通报一下我在工厂的生活、工作情况。在有空时就和我去镇上超市买些生活用品,顺便买上一堆的零食,水果。每次我都说零食都吃不下了,葡萄也吃的够够的了,他仍然一袋袋地买回来。等到来了填充条的订单时,老四知道至少还要在工厂待上十天左右,他不无歉疚地说,这次来工厂居然要待这么久不能回去,真是个意外。

填充条的订单生产快要结束时,老四偶尔看到我的右手食指关节开裂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脸上立刻现出关切的表情,虽然这表情是一闪而过,但这种不动声色的体贴和关心特别容易让人沦陷。

此时的老四找我过来,用他的话讲,是带我一起来创业的。但在我看来,应该是他给我提供走向外面世界的机会。我们二人,我觉得他是天生的乐观派,而我是天生的悲观主义者。我过来是一直心怀忧惧的,我怕我做不好,做不好如只是影响自己还问题不大,很怕到时还连累他。但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总宽慰我。如他所说,前几年他觉得自己没有条件,也没有资本,我出来跟着他,一旦混的不好,我就不能做我的家庭经济支柱,所以不敢随便叫我,但现在条件具备了,现在和他在一起,就算我什么事都不做,也基本能保证我三年经济无虞。更何况我们在一起不至于会那么怂包,会那么懒惰,而且此时企业也正处于一个上升期。与乐观的人在一起就是好,可以让人放下思想包袱,而且慢慢地自己也会乐观起来。真希望今后我能得到他的彻底改造,也能形成乐观的性格。

终于等来了新订单,而且还是新产品的订单。

之所以称是新产品,因为以前工厂从未做过,只是打过样,没有大规模的正式生产。

订单下单也算是给足了生产的时间,从7号得到消息,18号发货,给了十几天的准备和生产时间。但这是一次没有生产先例的订单,一切都是零,没有完整的体系,没有成熟的工艺,没有完整匹配的设备,没有熟练的工人,甚至能参加排班的工人数都不足够,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而按照理想的生产速度,从开机生产到最后全部完成,生产的时间都要五天,而前面还要购买材料,后面还要准备发货,收产品的盘具还要来自于客户提供,这些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收线盘具一旦供应不及时,又会影响生产的进度,且此时的疫情又是全国多点散发,这又给采购原料和发货都带来不可控因素,这样算算,十几天的时间又似乎有点紧张了。

姜总当机立断,马上安排早上9点开电话会议讨论生产的事情,布置各项任务。讨论的重点主要集中在原材料的选择和采购,现场设备的备品备件的检查和确认,及收线空盘的到位及持续保障上。当然也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王总和姜总都作了安排,将工作具体落实到了个人头上。

没有对应的体系,甚至要想编制工艺文件时文件编号都不知从何而来。姜总就全权委托我来制定体系。

通过定体系,确定要有哪些工艺文件,通过制定的工艺文件,设定生产和检验的记录表格,再设定出货资料的表单,这一切都要面面俱到,环环相扣。

徐总徐师兄在上海隔离期间就已经安排好了加工收线线盘的顶轴,9号这天他正好也从上海赶过来,所以中午我和姜总就一起去车站接他,顺便把顶轴带回来。当然顶轴到手时还有些小问题,比如还要配顶轴的螺母螺栓,所以还要赶去镇上的五金店配出来。

回到工厂,姜总,我,韦总,还有从上海刚赶过来的徐总,我们反复推演生产的过程,反复去到现场想象生产的状态,设想着可能会有的问题,最后的问题集中在了如何收线,如何排线,如何下成品盘,如何上空盘的问题上了。

根据生产的挤出速度知道收线时对应不同盘具的排程时间,知道我们目前的排线肯定是过快的。好在我们有个万能的韦总,他不声不响的解决着这个事情,最后他换了一台排线器的减速电机解决了这个事情。

但如何上下盘,这是个大问题。从客户发来的3.15米的铁盘来看,这是个又笨又重的大家伙,轻的也有1.6吨,重的已经有2.4吨了,如再加上排满的填充条,总重量恐怕要到4吨左右,肯定是不能简单的靠人力推上推下,而叉车虽然是五吨的量,但却没有可以叉的着力点。我们再反复的研究,反复的讨论,最后讨论了一个在上下盘时,通过把铁盘放到一个经我们测量设计后加工的钢板托盘上。

填充条收线

上下盘的问题看来暂时解决了。再就是想象着装满一盘填充条的大家伙从收线架上用叉车叉着钢板托盘下来的细节。开始也有人说这一大盘的大家伙,可以拿根结实的绳子,一头系住钢板托盘,绕着填充条,将另一头系在叉车上,这样可以起到稳住填充条不会滑出去的作用。姜总马上就意识到这里会有个巨大的风险隐患,就是如只把填充条往叉车这边带,万一这大家伙失控撞向叉车怎么办?轻则这一盘的填充条全部都压伤了,重则因为失控还会伤及人身。后来大家又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找来一根粗木杠,将这根木杠横在叉车的叉臂前,顶住铁盘的边板,这样来防止铁盘滑向叉车。

类似于这些细节的案例,还有很多,当我们设备不匹配时,我们只有发动大家的智慧,头脑风暴,做着各种可能的预案和对策。

工厂只有二个正式的女工。工人不够,而且女工还不适合上夜班,怎么办?那我们这几个当仁不让的都要顶上去,进行排班分组。好久没上过夜班的我们,突然这样打乱生活规律,辛苦和疲惫自不必说,但我们没有一个人有叫苦叫累的,甚至在开机的过程中,还尽可能多的出现在现场帮忙。我们的韦总身先士卒,从11号开机,到17号生产结束,可以说他是最辛苦,睡觉最少的一个,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会操作叉车,所以每次上下盘他都必须要提前过来,排班轮到他时,他固然在,排班没轮到他时,只要上下盘,只要有生产异常,他也要在。徐总也是,刚从上海跑过来,就马不停蹄跑上跑下,生产的过程中查找工艺问题的原因,找生产解决的办法,有时明明上了一晚上夜班的他,因为对生产出来的尺寸不满意,他就主动留下来,姜总赶都赶不走他,在现场琢磨,调试,有时调试失败了,又要耗上一个白天开机,有种死瞌到底的精神。

连轴转后的韦总在车间门口小憩

我们11号正式开机。在开机当天早上,韦总早早的就把设备开启了加温模式,上午的时候我们也一起参与开机前的准备工作。因为上午11点我要和姜总去市里见一位重要的客人,所以11点之后就把开机的工作全部交给徐总和韦总了。到下午三点钟,我看到徐总把我们成功开机启动的视频发了出来,至此第一个填充条的订单算是正式开机生产了。

二位老总上夜班,亲自检测尺寸

开机之后的二天里,生产一直都很顺利。我们只要管好排线、收线,定时加料就行,其他的都很稳定,当时我们就在想,我们第一次做这产品,难道生产的工艺水平就已经处在天花板级别了吗?

但前面有多得意,后面就会有多难堪。13号早上突然风云突变,机头模具处出现断胶。从这个时候开始,断胶停机,再调机开机,一开机又断胶,反反复复,各种调整,整整一个大白天都未顺畅开出来,废料都产生了二吨多。

好不容易开了出来,但也不稳定,开个半天一天又断胶了。后来徐总牺牲了很多的宝贵休息时间蹲守在设备旁边,仔细的琢磨研究,分析评判,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最后通过调整平台高度,距离,增加吹风口,调整吹风口位置和角度,直到15号,生产才进入到了最后的稳定期,直至此批订单完成。

货场上的填充条
即将发车的填充条

这是第一批订单的生产过程。

在生产的过程中我们遇到了种种的困难,遭遇了各种的挫折,但面对困难,面对挫折,面对有限的资源,我们没有退缩,我们迎难而上,我们没有叫苦叫累,在依靠现有的资源、人力的情况下,实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突破,这种企业的拼博精神,从这批订单开始诞生,也将会在今后得到延续。

结语

在10月我还在广州时,老四跟我说,他有在看一本清代文人沈复的《浮生六记》,我过来这边后,这本书正好摆在他的书集里,我也就顺手拿来读了。这是沈复的自传体随笔,全文真纯率直,独抒性灵,没有什么雕琢藻饰的痕迹,书中很多内容也是来自于琐碎的记述,但却温婉动人,也特别体现一个“真”字,而文集“浮生”二字的取名也来自于李白诗《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中“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此时历经这深秋的二十天,我自知文采有限,但对这二十天却也深有感触,是浮生的惊鸿一瞥。于是也将我的感知听从于内心的呼唤,将这深秋下的时光一一真实的记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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