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独】(短篇) Vice Versa 反之亦然

*英独,英sir第一人称视角,氛围轻松戏谑(大概?)

*隐英All

有什么比约/炮时遇到自己的熟人更尴尬的事吗?

有。

比如,那个‘熟人’是你的前男友。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跟路德维希面面相觑地坐在情/侣宾馆的水床/上,我还穿着浴袍,身上也不知道是水珠还是尴尬的冷汗。

“……你不是汉斯吗。”

我开始了先发制人的指责,一如既往的。

“……你不是弗兰克吗。”他语调沉闷地反问道,眼睛直勾勾盯着地板。

我猜他之所以没往其他地方看是因为四周只有地面看起来最正常,最纯洁无辜。

“好吧,好吧。”

这世界可真他/妈小,我怎么偏偏就遇上这么个家伙。

怪不得之前在软件上聊天时候有种呼之欲出的熟悉感,亏我那时还以为我们俩是真的来电,特意没有交换照片,以便追求一种等待惊喜的神秘感。

……显而易见,惊喜破灭了,灰飞烟灭。

总不能这么干坐到天明,不是吗?但我又不好意思明说,毕竟他是我前男友,总要留点颜面。

……算了吧,还‘颜面’呢,从我拉开门那一瞬电光火石间的对视开始就没了。

“这样吧……我们去酒吧喝一杯,就当是叙叙旧。”

我希望他明白我的言外之意,我的意思是——已经这么尴尬了,你他/妈怎么还不走啊?!

“好。”

……这个傻/瓜,他怎么就不明白呢,就不觉得坐如针毡吗?


“摇匀,不要搅拌。去冰,记得加柠檬。”我挑挑剔剔地陈诉了一大堆鸡毛蒜皮的要求,使得那个酒保一脸被恶意刁/难的恼怒表情瞪着我——好吧,我确实在刁/难他,只不过只有一点点恶意而已。

而路德维希无疑是他的救星——他只点了啤酒,简简单单没有任何要求。

“你就不会换点花样?”我睨了他一眼,后者回应以面无表情的沉默。

其实我的本意并没有语气上听得那么阴阳怪气(是的,在开口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不怀好意的讥诮),但不知为何,每每面对德国人我仿佛就改不掉这个‘口无遮拦’的毛病,仿佛只有通/过贬低他的种种爱好才能让自己获得愉悦和极大的满足感。

他隐忍的表情激出了我越发扭曲的征服欲,他越是不对我的刻薄嘲弄予以反击,我就越是变本加厉地想要挫伤他坚韧的自尊。

……但我真正获得自己想要的满足感了吗?

没有。从来没有。

虽然我从来不想承认自己有愧于他,但事实就是如此:我总是那么习惯性的,在不经意间一次又一次中伤别人的感情,而自己却浑然不觉,自始至终感觉良好。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他只是淡淡点了下头,没有任何异/议地接收了我毫无诚意的道歉。

我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路德维希会离开我了。

不,其实不是他提出的分手,而是我本人。是的,听起来有点复杂,虽然说出‘我们分手吧’这句话的人的的确确是我,但我反倒觉得像是他甩了我。

好吧,他的确有充分的理由甩了我,并且是正大光/明、理直气壮地甩——理由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我们在酒吧一个角落沉默地各喝各的,相对而坐之中隔着一段尴尬的距离。

许久过后我终于忍不住抬眼偷偷打量他(别误会,我只是想瞄一眼他有没有在偷看我),视线仿佛穿透时光,定格在一年/前的那个夏夜里。

“我们分手吧。”

天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许只是突发奇想,一瞬间的闪念。

他的视线越过酒杯,极具穿透力的蓝眼睛沉默望来,平静的目光里漾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波澜。我本以为他会问为什么,我本以为他会试图说服我,乃至于挽留我,但最后,他竟只是短促地微笑了一下,郑重点了下头。“好。”

我猝不及防愣住了。

尽管他在正式开口回应之前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思索,在斟酌,但我还是觉得他在最终下定决心之前的考虑时间是那么短暂,那么想当然。

该认真的人没有认真,而不该认真的人却……

那么笃定,那么郑重其事,深思熟虑。

一杯酒下肚,即便沉默如路德维希也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你近来怎么样?”

“今天天气真好。”

天知道我们俩怎么就能不约而同地开口,还精确到该死的毫秒。

“我挺好的。”

“天气的确不错。”

见鬼!怎么又能同时一起回答,我都替他感到尴尬。

正当我决定闭紧嘴巴一语不发的时候,他沉声开口,发出一声叹息般的轻笑。“说点别的吧……你先来。”

“我们分手了。”我开始用一种毫无起伏的寡淡声音陈述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他/妈不该点朗姆酒的,我的舌/头好像已经不归我管了——它在胡言乱语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对。”

“我当时其实……”

我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在粗/重的喘/息间勉勉强强鼓/起勇气挤出一丝气音。

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委屈。

“我……”鼻腔里是一阵毫无由来的酸涩,我转而盯着桌面上丑陋的花纹,觉得连它都在嘲笑我。“我只是、我不明白。”

“你当时怎么什么都不说呢……”我埋怨似的低声咕哝道,想去握路德维希的手,但他却有/意无意抢先一步去握住了酒杯,让我只能讪讪缩了回来。

其实只要他在当初稍微提一下、表示一下,我一定会回心转意的,并且是不假思索的那种。毕竟我也不是认真的,或者说半真半假——最重要的是,那时的我近乎于变/态地迷恋着别人哀求我,挽留我的样子。

“因为我感觉得到,你已经不喜欢我了。”他顿了顿,视线慢慢滑/到自己伸展开的修/长手指上。“所以在一起就没什么必要了……大概。”

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若无其事,我就越是觉得自己罪加一等,无处藏身。

“你怎么就觉得我没那么喜欢你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反而看向我的眼睛平静微笑起来。“你知道我对什么过敏吗?”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粉尘?花生酱?猫毛?路德维希对什么过敏过吗?噢……他大概也许可能提到过,但是我没在意。

我没在意。

我从来,没有在意过。

“抱歉……我不是很清楚。”

“我们每次吃饭你最喜欢点什么?”后来他又问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问题。

“龙虾。”

我本想习惯性奚落他思维太过跳跃,但幸好及时收住了嘴。

他深邃迷人的蓝眼睛充盈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微妙神采,鼻翼随着一声轻叹翕动了一下。“我对龙虾过敏,会起皮疹,严重的时候会呼吸困难。”

噢……老天……

我想起来了,我提出分手那一天晚上我就(又)点的龙虾,而他自始至终连餐叉都没拿起来过。

……而当时,或者说在那之前的每一次,我却只顾着自己,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反常。

我只在乎自己。

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但我还是不甘心地反问了一句,“……那我呢?”

“杏仁,油漆,化纤用/品,洋甘菊的花粉还有阿尔弗雷德。”他不假思索回答道。

“……我的过敏源筛查报告里没有最后一项!”

但他说得完全正确。

“你对他过敏,”路德维希温和地重申了一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你说你只要一看到‘那个又皮又欠揍的恶心男孩’,就会心跳加速,血压升高,随时可能会突发脑溢血。”说到这儿他忍俊不禁地咧了下嘴角——我得承认他模仿我的口吻真是惟妙惟肖。

可我却笑不出来,不是因为他说了个(其实很幽默的)冷笑话,而是我还沉浸在浓郁的歉疚和悲哀之中——路德维希熟记我的一切,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

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好像的确不了解路德维希,一点都不。

我从来没有试图弄清过他真正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从来没有真正在乎过他的意见。

我们之间从未建立起真正平等的互相尊重,并且是以我单方面扭曲的控/制欲为主导,从一开始,这就是场不对等的情感,始终他在默默忍受着我的恣/意妄为。

而我非但没有反思自己,反而在与他分开的那段时间里变本加厉地在花丛中流连忘返,甚至怀有一种深深的恶意说服自己去刻意忘记那个人紧实漂亮的肌肉线条,说服自己姑娘们饱满白/腻的胸/脯比他硬/邦/邦的身/体更有魅力。

但最终我还是对频繁更换的床伴挑剔而苛求,并且全部以路德维希为标准进行衡量:我嫌艾米丽太活泼聒噪,我嫌梅格太内敛寡言,甚至费/尽/心/机泡到全巴黎男人的梦中情人弗朗索瓦丝时还夹带着不满——我觉得她太妩媚,太风情,太容易让人产生危/机感。

一直以来我都缺乏安全感,但讽刺的是,最能使我感到笃定和安逸的是那个我最想放弃的人。

我不愿承认我时常思念路德维希,但我始终无法否认的是一直以来都对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恋耿耿于怀。

是的,耿耿于怀。

我甚至恨他就那么轻易地,若无其事地放手。

放弃我,像放弃一道可有可无的饭后甜品,这绝对是一场最残/忍最不动声色的报复——我一度认为自己是无可取代的绝佳伴侣,我觉得路德维希没了我会活得很痛苦。

现在看来,我实在太过自以为是了。

我没那么重要,至少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重要。

明明当初是我爱得更恣/意妄为,挥霍无度,可到头来我却成为了其中那个‘拿的起,放不下’的loser。

刚分手时的我气得快要发疯,失去理智中我不顾一切地用尽各种歪/门/邪/道证明自己比他更优秀,更有魅力,于是终日无所事事地带着自己一个又一个风情各异的美貌情人频频出现在他的世界,在他的视野里无比招摇地晃来晃去——在他公/司的大楼下,在他频繁出入的咖啡厅门口,在他公寓前的那个小花园里。总之,这一切的原动力都始于我希望他嫉妒,愤怒,乃至于妒火冲烧,最好冲上来狠狠揍我——这样才会证明他不过是嘴硬,是口是心非;自始至终割舍不下我,在意和深爱着我。

仿佛只有这样,我才能勉强汲取到一些可怜巴巴的安慰感。

然而对此他依然无/动/于/衷,甚至有一天还隔过我向艾米丽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后来我他/妈才知道,艾米丽和他是一个部门的同事。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立马就把给她甩了(好吧,其实这不过是个契机,或者说是个借口。我想甩了她主要是因为她在床/上太狂野任性了,那套鬼畜女王的蜡烛木/马皮/鞭让我实在有点吃不消)——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对,很禽/兽不如,但我真诚悔过并且道歉了——在她的新追求者(并且后来顺理成章成为现男友),那个姓什么……布拉金斯基的大块头俄罗斯男人彻底把我胳膊打骨折之前。

我和梅格倒是做到了和平分手,我向她坦言了自己的心事,而她则善解人意得答应帮我保守秘密,我们现在依然是很好的朋友。

跟弗朗索瓦丝的中断交往就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顺利了,以至于后来我每次出差去巴黎都要买双份的人身意外伤害险,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虽然她本人看似毫不在意,但她那些成百上千的追求者们可是对我恨/之/入/骨,深恶痛绝。

辛辣的酒液一杯杯灌下肚,我越是醉的深沉,过往的一切就看得越是清楚。

我的确是爱他的,但我爱的方式满是尖锐的刺和荆棘,我以为把他死死缠绕在身边他就会一如既往百依百顺,对我言听计从。

事实上,我是在束缚他,在折磨他……

我摇摇晃晃坐到他旁边,拉过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过往的一切——我说过了,我的舌/头早已不受自己的思维控/制了,我平常没有那么话唠的,没有!

“路易斯……”

“真的对不起……”

“我……”

我本想说,‘我们和好吧’,但失控蔓延的酒精早已侵蚀了我的理智,接管我的思绪,让那些迂回曲折似是而非的矫情话语不知不觉演变为:

“路易斯,我们、我们结婚吧……”

我当时的样子一定糟糕透顶,甚至还有点口齿不清,就那么歪歪斜斜倚在他温暖结实的胸膛上。

当那些温热的、争先恐后冲出眼眶的泪水仓促滑过脸颊时,我才迟钝地意识到,我他/妈竟然不争气的哭了,并且还一发不可收拾……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更不知道我到底在哭什么——真是见鬼,天知道!

或许我是替他感到委屈——如果我们俩身份对调,没准我就像个讨厌的怨妇一样大街小巷逮到人就絮絮叨叨咒骂个不停,一遍又一遍倾诉自己的苦楚忧伤,以及自己遭到负心汉抛弃的苦难境遇。

兜兜转转间,我庆幸命运让我遇到了他,也让我再次遇到了他。

我希望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重逢——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不会再像个白/痴一样‘欲擒故纵’的放手;他是我的,我也是他的,希望宿命可以把我们紧紧缠绕在一起,至死方休……

不要拒绝我,求你了。我把手埋在他的掌心里,不敢正视那双明亮如宝石的蓝眼睛。

我等了很久,等到几近麻木绝望。

终于他很小声地清了下嗓子,在我试探性地抬头中意味深长地加深了笑意。

“那……我们还回宾馆吗?”

我猜……这是一个委婉的,拐弯抹角的,同意。

“回!当然回!我可是付了钱的,不用遍所有道具怎么行!你给我等着吧,看我——”

他捂住了我醉醺醺中胡言乱语的嘴,硬生生把后面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下/流话堵回了喉/咙。


几乎是一路被人搀扶着回了宾馆,我拖着虚浮的脚步摇摇晃晃跌倒在那张巨大的水床/上,被流动起伏的床垫颠得晕晕乎乎。

路德维希紧跟着贴近过来,跨/坐在我身上,下腹顿时感到一阵恰到好处的压/迫——他挑/逗我的方式永远那么别具一格,高效直接;德国人修/长白净的手指勾着领扣缓缓滑/下——还是那么性/感……性/感到令人窒/息。

我他/妈真是个白/痴,路德维希这种尤/物,我怎么能舍得把他推入他人之怀……

“我不爱吃什么?”他故技重施,居高临下俯视着我,眉眼里满是骄矜的狡黠。

我又被问住了,该死,他哪儿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但我又不能不答,只好孤注一掷——

“……是我做的司康饼。”

他笑了起来,眉头舒展,窗外闪耀的星辰仿佛倏然坠进那双迷人的冰蓝色瞳仁里,明灭沉浮间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彩,随后那炫目的流光被垂下的眼睑轻轻覆盖,取而代之汲取我理智的是一个奖赏性的吻,温柔而甜/蜜。

“回答正确。”

说完他高高扬起手里的皮鞭——我靠,那是他什么时候从墙上拿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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