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战国秦汉【115】奇货可居

秦昭襄王一生上怼天下怼地,宫廷政变,兵出东方,打压诸侯,巩固少数民族,可以说秦国在其执掌期间,布武天下,天下亦评价其无道。晚年时刻,又为后续继承人剪除政坛巨无霸,先是弄掉魏冉,接着白起,应侯范雎蜜月时光也快终结。

但是,如历史上多数皇亲世家,在英明神武的父亲因老去,即将交出政权(自愿被迫)时,后续继承人的问题也成头大之事。拥立之辈前赴后继地踏入这宫廷旋涡。

秦昭襄王的继承人问题,虽无赵武灵王那般朝廷动荡,却也在历史长河中,展现出一种创新思路,那便是奇货可居这一历史典故。异人虽不是秦昭襄王的直接下一代继承人,但因中间两个太子执业时间过于短暂,便将其放于之后。

故事的主角是吕不韦,阳翟(河南)人,大商人,低收高卖发家(犯贱买贵),家资巨万。古代人以行商为耻,在士农工商的阶级排位中,可见其地位。战国时秦国一直遵从的商鞅变法,也对商业多有抑制,如在《商君书·垦令》中多次从根源规定,禁止商人拿到粮食,禁绝粮食买卖;提高酒肉价格,增加商人租税;禁止经营旅店。以此可见,历史中但凡商人出场,世家多为贬抑。

在秦昭襄王四十年左右,太子去世。四十二年左右,立次子安国君赢柱为太子,秦昭襄王还是遵习,在按嫡子顺序立继承人。安国君正室为华阳夫人,但华阳夫人没有子嗣。安国君的二十个儿子中有一名叫子楚(本名异人)的,生母叫夏姬。子楚庶出,不受家族喜欢,并安排到赵国做质子。秦国这个阶段多次和赵国产生摩擦,史书说赵不甚礼子楚,估计每天都是粗茶淡饭,异人生活苦闷啊,每天胆战心惊度日。

在这个时候,吕不韦来到了邯郸。吕不韦为商,所以全国,现在可能是中原地区,有很多业务,不免了经常出差。史记中说吕不韦见到异人,堂堂秦国子嗣,生活窘迫,不免生怜意。(见而怜之),才说:“此奇货可居”。而通鉴中就比较生硬,删掉见而怜之,间接刻画商人视万物为商品。

吕不韦求见异人,说能带他发达(大子之门)。异人心中的期望出现了,作为质子,还是两国交恶的资子,发迹不发迹的另说,扬眉吐气,逃离赵国本是心中所愿。

《寻秦记》电视剧中,刻画过嬴政在赵国的心酸之路,异国他乡,血统纯正,但受尽霸凌。这种经历,逐渐埋下黑化的种子。

异人心中波澜,但是还是不信,一个商人能让自己怎么样呢?便无奈笑道:“你还是先让自己家族显赫了吧。”

吕不韦便引出:“子不知也,吾门待子门而大。”我是站您这队,等您提携呢啊。

异人知道何意,但不知计划,随即与吕不韦坐的更近了些,请教。

吕不韦便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秦王老了,现立安国君为太子,太子爱华阳夫人,遗憾的是,华阳夫人没有给太子诞下一子(一个重要条件,漏洞)。您有兄弟二十余人,其中属子傒(或傒)有继承的迹象,而且土仓在辅佐。您做了这么长时间资子,朝廷无人,也不受待见,到时候争立太子时,希望渺茫(钓胃口)。”异人说那您接着说,别顿啊,我怎么办?吕不韦徐徐说道:“关键因素就在华阳夫人这了。华阳夫人受太子宠爱,能定了接班人。我愿意散尽家财,为您争一争这太子之位。(风险投资)”。异人很感动,说:“如果办到了,秦国是我的也是您的。”

两个人的对话,可以看出,吕不韦经商多年,手段高明,运用吊胃口,威胁,风险投资、情绪煽动等手段博得收益。反观异人,政治经验不足,头晕脑胀托了底。要将秦国与吕不韦共之。

这就好像我们买房买车吧。销售人员说价格压得最低了,不能再低了,但我们领导有权限,我看您好说话,买的意愿特别大,我豁出脸去给您讨个最低价。然后咱就不货比三家讲价了。

吕不韦于是给了异人一大笔钱,任务就是挥霍,广交好友。然后自己买了一大堆首饰古玩,去找华阳夫人的姐姐把这些宝物献给正主。(身份不足不得见,或办事找亲近之人,一来不脏了正主的手,二来事情有回旋余地,三来亲近之人好沟通)。乘机吹吹耳边风,夸赞异人一表人才,朋友遍地,声誉满天下之类的。最重要的是子楚还担心华阳夫人那,在外地,没日没夜的想念太子和夫人,尊敬夫人,以夫人为天。

华阳夫人没儿子,每天也不少见各种夫人,各种儿子的争宠,心里不得劲。作为一个女人,膝下无子的熟女,听人说子楚这么爱自己,不免欣喜。

待华阳夫人对异人的亲近感上涨的差不多了。吕不韦又让人劝说:“华阳夫人您和太子的关系挺好的,太子对您宠爱有加,但是您的弱点想清楚了吗?您没有子嗣,现在太子因美貌宠爱您,但女人嘛,总有老去的一天,到时候太子会不会因此嫌弃您呢?”

说这话的便是华阳夫人的姐姐,这种话,可能让一大男人说,效果会打折扣,这种姐妹间的家长里短, 华阳夫人肯定会黯然心伤吧。

姐姐这个时候在妹妹的心火上又添了把柴:“不管这堆嫡庶子今后谁掌了权,总是太子定的,于姐姐您无半点关系。他们到时候也不会替妹妹说话,尊敬半分,我们的下场也不会好。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吧,乘现在还得势,谏言扶立一个继承人。我看子楚就不错,有才干,又贤能,以妹妹为天。况且他不是嫡子,自知进不了序列,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帮他一帮,让他成为秦国君主继承人,他一定感恩戴德,双方得利,才能地位长在。是子异无国而有国,夫人无子而有子也。

协商,谈判从来都是利益的交换。这个局面表面上看双赢,如果达成,确是参与力量的多赢。

姐姐吹完耳边风,妹妹便在太子吹枕边风。且古来枕边人对帝王的手段,初来的手段基本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更狠的是勾结外戚势力,迎接宫中、外部力量。

华阳夫人哭着对太子说童话里爱情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永远是你的心肝宝贝公主。因为我没有给你生下一个活泼的小宝贝,总有一天你会远走高飞。我只想立异人为嗣,以托妾身。

太子看心爱的女人哭的稀里哗啦,说别哭别哭我的宝贝,我愿实现你的一切愿望。便与夫人刻玉符,正式确定异人为嗣的合法地位并让吕不韦当了老师。异人于是名满诸侯。注意,华阳夫人也是有点谋略,这里只让异人做了儿子,没有卷起更大的风波。二十多个儿子后来怎么争权也没尽说,有政治敏感的度的儿子们应该也发生了各种事情。读到其后的故事我们再慢慢揣测。

合法地位的确立,让异人和吕不韦振奋异常。通鉴和史记还记录了一段小插曲,尽说野史,秦王嬴政的野史。这里不提也罢。

到了秦国围困邯郸之时,赵国愤怒,想杀了异人。应该是吕不韦提前得知消息,金钱铺路,带着异人逃回秦国。史记中说这俩爷们逃脱并没有带着母子一起。因异人夫人(嬴政老妈)是赵家富人区出身,得以藏匿,捡回性命。

异人逃回秦国,做了很多讨好华阳夫人的事。刚一到地,便打感情牌,立即身穿楚服见华阳夫人,华阳夫人万分感慨,觉得传说中的异人真是懂我心。说:“我本是楚人,你今后便是我儿”。便改异人名为子楚。异人这感情牌打的妙,打到了孤单女人的心理。

随后,顺其自然的便是上位了。

我在找资料过程中,又翻到了《战国策》,战国策里的故事跟这一点都不搭边,是一个吕不韦弃商从政,三方游说的励志故事。所以史啊,真假与否,有人有江湖,有自己的感悟便是幸事。

经济学现在广泛应用与社会运行中,而随着经济学的发展,又派生出了很多分支。其中不仅对宏微观经济运行产生了影响,更间接对影响了我们对人事物的思考。

奇货可居的说法,在经济学中应该是指稀缺性。但,异人有何稀缺性呢?是对华阳夫人的稀缺性。但异人本人身上并上不具备任何稀缺性的特质,当时换了任何一个秦后裔,都可以。

在这个故事里,史家淋漓尽致地刻画了吕不韦商人的特点。最重要的,是吕不韦活用了稀缺性,将异人改造成具备了稀缺性的特质。

所以万物皆有用,换个角度看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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